周校長說:“我是在打掃他後面的居室時,從床底下的一個木箱子裡發現的,見用厚厚的報紙包了,就覺得胡校長生前一定很珍重,開啟來一看,竟然是一盤錄影帶,心裡就好奇,裡面會是啥東西呢,竟然還藏得這般嚴實,於是就拿了學校的小型錄影機,偷偷看了起來。好在當時只有我自己在場,才沒把這份深藏的隱私給洩露出去。”
“周校長,你不會……不會把我看成是一個壞女人吧?”
“怎麼會呢,自打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能力,有理性的女人。雖然看過錄影帶後,內心也產生了一定厭惡感,覺得很齷齪,可後來想一想,其中一定也是有隱情的,或許你是被逼迫的。再說了,胡善好那個人,在我們全縣教育系統,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特別是在男女關係上,亂得一塌糊塗,令人所不齒。”周校長極力寬慰著柳葉梅。
“唉,也不知道上頭的領導是咋想的,怎麼就讓那麼一個臭烘烘的人來我們村當校長呢?並且一干就是好幾年,弄得村子裡雞犬不寧不說,還把學校的教育搞得一團糟,耽誤了很多孩子的前程。”柳葉梅滿含惋惜地對著周校長說。
周校長說:“前些年就是那樣,村一級的小學根本就沒人願意來,特別是這些偏遠的山村小學,更是燙手的山芋,讓誰來就等於害了誰,所以只能把那些臭不可聞的人打發過來,敷衍一下。”
“那你呢?咋就心甘情願來了?”
周校長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其實我吧,是自願報名來的。”
“為什麼?”柳葉梅吃驚地望著他。
周校長嘆口氣說:“說來話長,不是一句話半句話能夠說得清的。”
“那你的家人,你老婆她同意嗎?”
周校長苦笑著搖搖頭,說:“我們離婚了,其實一定意義上說,我也是為這事才要求調到這裡來的。”
“離婚與調到這個窮山溝裡有啥關係呢?”
“嗯,算是逃避吧。當然,也還有其他的想法。”
“還有啥想法呢?”
周校長蹙眉想了想,慘笑著說:“其實吧,那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看法,對你來說,也沒啥意思,就不告訴你了。”
柳葉梅反倒擰上了,說:“其實吧,我打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人品好,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今天,你為了我的尊嚴和麵子,又親自登門幫我解除後顧之憂,我就更把你當親人看了。我這樣說你不要反感,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現在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從陌生人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所以呢,我也想聽聽你壓在心裡面的故事,讓你也輕鬆輕鬆,好不好周校長?”
周校長這時候已經完全鬆弛下來,他笑了笑,說:“其實吧,人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價值,沒必要目標一致。其實我來的目的很簡單,一來就是為了逃避離婚給我帶來的傷害;這二來嘛,就是膩歪了在機關工作的那種無聊。我來之前,在機關科室工作,整天無所事事,悠閒得很,但人際關係卻發雜得很,稍不留意就會被算計,像我這麼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就疲於應付,無緣無故就會被搞得焦頭爛額、痛苦不堪……”
“周校長,你說的都是真話嗎?我覺得那些蹲辦公室的人都是一些有素質、有水平的人,咋會那麼複雜呢?”柳葉梅插話道。
周校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不在其中,不知其味啊。我呆在裡頭二十幾年,算是看透了,再說了,也不想碌碌無為地把自己的後半生給打發了,倒還不如拾起自己的老本行,來培養教育山區的孩子,雖然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但只要盡力了,也就一聲無憾了。”
柳葉梅聽著周校長頗有些悲壯色彩的話語,內心湧動起了一股衝湧的激情,但她一時理不清那是什麼,是感動?是感激?是折服?還是信賴……
但也不乏酸楚,她突然問道:“周校長,可以告訴我你為啥要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