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河心裡忽悠一陣透涼,他猜到柳葉梅一定還在為那事置氣,話都不願跟自己說一句了。便沒了主意,倚在牆上,長一聲短一聲的嘆息起來。
就在這時,柳葉梅從屋裡走了出來,嘩啦一聲拉開大門,盯著劉小河問一聲:“你來幹嘛?”
劉小河慌亂起來,面紅耳赤,竟不知如何說起了。
“是不是你哥哥劉清海遇到麻煩了?”
“可不是……聽說……聽說要判刑呢。”劉小河耷拉著腦袋,不敢看柳葉梅一眼。
柳葉梅嘆息一聲,說:“你說你們,咋就這麼沒點理性呢,人家一點火你們就著起來了,這下沒法收拾了吧?”
“姐,都怪我們……都怪我們……讓你也跟著受氣了。”
“我受點兒氣倒也無所謂,可眼下該咋救你哥哥呢?”柳葉梅大仁大義地問一句。
劉小河一聽這話,心裡便踏實了許多,壯著膽子抬起頭來,目光躲躲閃閃地望著柳葉梅,哀求道:“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我們全家,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千萬別跟我哥一般見識,搭搭手,拉我哥一把吧。”
“我,拉你哥一把?咋個拉法?”
“我剛才從黃村長那邊過來,他說了,只要你同意,他就去找找門路,託託關係,想辦法把我哥弄出來。還說……說如果你不同意,就……就……”
“就咋了?瞧你吞吞吐吐的,急死個人了!”柳葉梅瞪著劉小河說。
“他說要是……要是你不同意,他也就不管了,讓我哥蹲大牢去。”
柳葉梅動情地說:“我咋會不同意?都是鄉里鄉親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好眼睜睜看著你哥哥被判刑?你嫂子人沒了,已經夠慘了,再讓你哥哥進監獄受苦受罪,誰能忍得下那個心呢?”
劉小河聽了這番話,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嘴唇翕動了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好了……好了,你也用不著多想啥,趕緊回去忙自己的吧。我這就去找村長說說,讓他趕緊去想辦法,也好早一天把你哥哥弄回來。”柳葉梅爽快地答應下來。
“哎……哎……謝謝葉梅姐……謝謝……謝謝……”劉小河彎腰塌背地客套著。
“好了,用不著弄出那副模樣來,只要你們一家知道姐不是那種壞了良心的人就行了。”柳葉梅說著回屋鎖門去了。
“姐,那我回去了,我哥的事兒你一定多操心……多操心啊。”
“嗯,回吧,我這就去,你放心吧。”
柳葉梅望著劉小河飛奔而去的身影,心想:尤一手這個老狐狸果然神機妙算,一切都像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說劉清海家人會來求自己,果然就來了,要是自己再稍微強硬一點,不及時退讓一步,他劉小河一準就會給自己跪下來。
但自己又怎麼能強硬起來呢?
他劉清海一家遭此不幸,雖然是有些不理性,但得饒人處且饒人,怎麼好緊揪著人家的小辮子不放呢?眼睜睜看著一個家庭毀掉了,大瞪著眼看著人家的孩子沒了爹孃,自己也於心不忍……
柳葉梅邊想著這些,邊腳步匆匆去了尤一手家,一進門就看見尤一手赤膊露胸地坐在正面的沙發上,就像一尊佛。
可打眼一看,才知道這佛有些不倫不類,只有佛身,沒有佛面,至於佛心那就更沒法揪出來細看了,不敢說是黑的,但一定不是鮮紅的。
“你腳步倒利索,這麼快就來了。”尤一手咧嘴一笑,衝著一腳門外一腳門裡的柳葉梅說。
“有了你事先的神機妙算,我就在家裡候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劉小河屋都沒進,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開了。我哪經得住他那副模樣,沒幾句話心就軟了。”說話間,柳葉梅已經進了屋,坐到了沙發的一角。
“他沒跪下來求你?”
“人家已經夠可憐了,咱就別再跟人家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