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最多的還是丁兆海媳婦那事兒,女人也是人啊!三十多歲,正是浪頭上的好年紀,男人一年到頭又不在家,白白嫩嫩的身子就只能耗著、熬著,平日裡打手一劃拉都冒泡,更何況是面對面坐著一個有血有肉的大男人了。
夏天裡衣服穿得本來就單薄,顯山露水的,又是交杯,又是換盞的,免不了眉來眼去,肢體接觸,能不擦出火花來?就像一個餓久了的惡狼,面對著一塊鮮活的肉,如果說沒有一點吞噬的慾望,那必定是一匹死狼!
可她那樣做也太草率、太冒險了,幾乎是明目張膽地當著婆婆的面兒就吃上了,吃得還是老人家親侄兒,估計更讓老太太難以承受的是感官與心理上的雙重衝擊,畢竟她是守了二十多年的寡的單身女人了,當她依稀聽到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叫喊聲,當她透過玻璃看到兒媳婦那種陶醉、貪婪的模樣,內心的感受一定是常人所難以理解的……
自然而然,她就成了一匹充滿了邪惡的、心理極度失衡的老母狼,垂死掙扎著就撲了上去,不管不顧地撕咬起來……
想到這些的時候,柳葉梅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酸酸的、苦苦的、辣辣的,卻又恍恍惚惚、影影綽綽,一點都不真實。
她徑直去了村委會,想把丁兆海母親“命案”的處理過程跟尤一手彙報一下。卻吃了閉門羹,整個大院裡只要吳支書的辦公室開著門,便折身走了回來。
突然想到,自打因為奶奶遷墳的事與蔡疙瘩吵過一架後,就一直沒見他的蹤影。
前一陣子,他吵著嚷著的要回他老家去,也不知道事情辦得咋樣了,但願他早些離開這個村裡,徹徹底底從自己眼前消失掉,一來少了些心事,二來也用不著整天聞他臭烘烘的味道了,說到底,他在桃花村老少爺們跟前,臭得真還不如一坨狗屎啦!
來到蔡疙瘩家時,卻見大門緊鎖,二門緊關,用勁晃了晃門板,扯開嗓子,澀澀地喊了幾聲叔,也不見裡面有回聲。
扒著門縫往裡瞅著,見房門只是緊閉著,卻沒有落鎖,看樣子也不像個出遠門的模樣。
再喊過幾聲,仍不見迴音,只得悻悻而歸了。
柳葉梅邊走邊在心裡琢磨著,她隱隱覺得,這個蔡疙瘩神出鬼沒的,說不定村子裡這一陣子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怪事兒,真的就與他有牽連,最可疑的還是自家丟失的那兩隻雞,或許就是他偷了雞,弄死後掛到尤一手家的大門上的,因為前一陣子自己得罪了他,而他對尤一手明裡是敬而遠之,實際上內心裡也是另有隱情的,只是尤一手對他的三番五次的羞辱,就夠他心存記恨的……
如此說來,那個在從尤一手家牆上“飛來飛去”的鬼說不定就是他了?想到這些,柳葉梅心裡猛然一震,禁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這些古怪離奇,卻又撲朔迷離的想法,就像哄哄亂飛的無頭蒼蠅,越發讓柳葉梅心神不寧,惶惶不安。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村口,坐到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呆呆地瞅著去鎮上的路口。
她想到尤一手一定是去了鎮上,這是必經之路,在這兒就一定能等到他,也好把滿心滿腹的話說給他聽,要不然自己肯定會被憋瘋的。
可直到太陽落山,也沒見他的影子,倒是來來往往的人多起來,不時有人打著招呼,那眼神裡無不斥滿了狐疑,而當有人問她在幹啥時,她卻吞吞吐吐,無言以對。
柳葉梅突然想起,都好幾天沒有見到毛四斤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忙啥去了,是不是真想村長尤一手說的那樣,他也是個壞犢子,專門在背後幹見不得人的事呢?
這樣說來,就有了兩個可疑的物件,一個是蔡疙瘩,一個是毛四斤,並且都與自己有著間接或直接的關係。
對呀,他們兩個會不會暗中勾結,狼狽為奸,一起興風作浪幹壞事呢?
那樣的話,可就了不得了,一個有文化,一個有心機,不把整個桃花村鬧個底朝天才怪呢!
這樣想著,柳葉梅就直接去了毛四斤家,如果他不在家,極有可能就是跟蔡疙瘩一起出去撒野作惡了。
毛四斤家的大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站在院子裡喊了幾聲,見沒人回應,就試探著進了屋。
“奶奶……奶奶……毛四斤……毛四斤你在家嗎?”柳葉梅站在外屋,喊了起來。
“你這個臭婆娘,給我住嘴,呀……呀……呀……呀……”西屋裡突然傳出了怪異的喊聲。
柳葉梅嚇了一跳,仔細一聽,是毛四斤,就推門進了屋,嘴裡罵道:“臭小子,你竟然敢罵嫂子?”
“休得無禮!你這個心如蛇蠍的母狗,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與姦夫西門慶勾搭成奸,合謀謀害我的哥哥,看我不割掉你的腦袋,祭拜我兄長,看刀!”
柳葉梅哎呀一聲驚叫,不由得退後一步,倚在了門檻上。
再定睛細看,毛四斤依然躺在床上,身體繃直,雙眼緊閉,只有兩頁嘴唇一張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