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陽說:“這事不好說,不過也沒有必要過於擔心,為了澆地,去要水沒錯,殺人的也不是你,憑什麼抓你?最關鍵的是,如果這事宣揚出去,你可就顏面掃地了,丟人丟大了,你說是不是?”
“唉,當時只看著地裡的麥子全都快旱死了,心急火燎的,哪兒想那麼多啊!頭腦一熱就稀裡糊塗地去了,誰知道就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說著說著,柳葉梅又抽抽搭搭哭泣起來。
“這事吧,還真是有點兒撓頭。”停頓了片刻,李朝陽接著說,“這樣吧,你抽時間來一趟縣城,我跟你一起去找紀委的那個老同學,當面求個情,看能不能低調處理,興許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柳葉梅滿口答應著,說這就走,說不定還能攆上去縣城的末班車。
李朝陽冷冷地說:“今天太晚了,來不及了,還是等明天再說吧。”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兒子小寶放學後,柳葉梅懶得伺候他,乾脆打發到二嬸家去了。
蔡富貴打電話過來,說陶元寶喊他去小飯館喝酒,就不回來了,喝完直接去村委會值班。
她一個人坐在黑咕隆咚的屋子,燈也不開,瞅著門外漸漸濃起來的夜色發起呆來。
人看上去泥胎一般待著,但內心卻活躍得很。
她想得最多的還是看水庫的那個老於,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咋說死就死了呢?口口聲聲還喊著自己當過兵,上過戰場,是個大英雄呢,屁大的一點小挫折咋就把他給擊倒了呢?
槍炮子彈他都不怕,還會怕紙上那點處分嗎?
就為了那點破事兒,至於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想來想去,柳葉梅突然就想到了老於跟自己說起過,說他跟上頭的那個一把手不合,是有奪妻之恨的仇家,如此想來,他的死會不會與那位局長有關呢?
這樣想著,柳葉梅就熱血沸騰起來,起身在屋裡轉了幾圈,越發覺得胸腔裡憋悶得厲害,乾脆鎖門走出了院子。
天陰沉得厲害,逼仄的衚衕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靜得連一聲狗吠都聽不見。
柳葉梅裝著滿腹沉甸甸的心事,腳步匆匆地朝著村委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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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去找尤一手,去講給他聽,如此重大的事情,只有他尤一手這樣見過世面的“老油條”能聽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來,也只有他能清清楚楚理出個頭緒來,然後再想個萬全之策,幫自己擺脫眼前的兇險。
當她來到村委大院時,才知道自己的神志有些不太清醒,都這個時候了,夜深人靜的,他尤一手咋會還呆在辦公室裡呢?
於是,她轉身奔著尤一手家的方向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是一路小跑起來。
遠遠的,就看見尤一手家的燈已經熄滅了,看來人已經睡了。
但她卻有些不甘心,繼續朝前走去,剛剛走了三五步的樣子,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尤一手家的高牆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到了地上。
柳葉梅被嚇得毛骨悚然,差點失聲叫出來。
那黑影落地站定,像是發現了柳葉梅,撒腿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腳下無聲無息,鬼魅一般,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葉梅身子一歪,癱倒在牆上,緊盯著黑影離去的方向,手捂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等漸漸平息下來,她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撥通了尤一手的電話,極力壓低聲音告訴他,讓他出來接自己一下。
尤一手被搞蒙了,吵嚷著問道:“你個熊娘們兒,這搞得是哪一曲啊?我喝多了,都睡下了呢。”
“不行,你必須出來,我連路都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