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梅哪還有喝酒的心情,站了起來,說:“叔,我看這酒咱還是不要喝了,你趕緊返回學校看看去,萬一鬧出人命了,你可是有責任的。”
“我負個鳥責任啊?”尤一手說,“我離開的時候他們都好好的,出了校門,就與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了,愛打打,愛殺殺,由著他們去了。”
柳葉梅說:“你是村長,這塊地皮上的事都由你管,真要是出了事,你也脫不了干係!”
“操,小娘們兒,你敢嚇唬我?”尤一手說著,舉起酒杯,衝著蔡富貴說,“來,富貴,女人不喝拉倒,不跟她一般見識,咱爺倆喝!”
蔡富貴心裡在琢磨,柳葉梅一定是見時間不早了,想借故趕尤一手走,可老東西早已經頭昏眼花了,哪兒還能聽懂柳葉梅的畫外音,就說:“叔,要不,咱乾了這一杯酒後,一起去學校看一看吧,萬一真的把事情鬧大了呢?”
尤一手蠻不在乎地說:“鬧大了活該!與老子有個屁關係?”
蔡富貴說:“叔,就算是與咱無關,可咱也得為新來的那個老師想一想,人家才剛剛大學畢業,說起來還是個孩子,萬一胡校長惱羞成怒,真的下了毒手,那事情可就鬧大了,別說你是跟他們一起喝的酒,就是你不在場,那也得負領導責任,說不定連中央電視臺的記者也會找你談談呢。”
尤一手喝一口酒,說:“沒那麼嚴重。”
蔡富貴搖搖頭,說:“這事放在一般人手上是沒事,可胡校長是誰?他是個心黑手辣的傢伙,我看他是不會消停。”
尤一手低頭一琢磨,說:“我都已經喝暈乎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想睡一會兒。要不這樣吧,我在這兒等你,你去看一看,回來向我彙報一下,好不好?”
“不行……不行……”蔡富貴連連擺手,說,“我又不是村幹部,去看個鳥啊,名不正言不順!”
尤一手眼一邪,瞄著蔡富貴,說:“對了,富貴你是不是今年不打算進城打工了?”
蔡富貴點點頭,說:“還沒完全想好。”
尤一手說:“不用想了,要不就培養你當村幹部吧。”
蔡富貴自嘲道:“我也能當村幹部?”
尤一手說:“當然了,完全可以啊,不說別的了,單是你前幾天攔截偷羊賊那事兒,就完全有提拔的資格。”
蔡富貴有點兒沾沾自喜,說:“叔,你老人家不會是喝多了,拿好話哄我開心吧?”
“操,你看我像喝多的樣子嗎?說吧,你樂意幹?還是不樂意幹?如果樂意乾的話,我這就就著手培養你。”
站在一旁的柳葉梅聽了,就詰問尤一手:“叔,這事兒可不能隨便說著玩?我現在懷疑你是不是經常拿著當官這事兒做順水人情。”
“我怎麼就拿著當官做順水人情了?”
“你之前可也答應過我,讓我當村幹部的。”
“是啊,可那時候富貴不是沒在家嘛,既然他不打算出去了,那就先培養他唄。說實話,要說當幹部,那還得男人,女人好好持家才是正道,你就別再跟著傻摻合了。”
柳葉梅想了想,說:“那也成,我沒意見,不過你可不能放空炮,得拿出實際行動來。”
尤一手說:“沒問題,不過富貴你可得嚴格要求自己,一切行動聽指揮,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這一下,富貴激動起來了,舉起了酒杯,跟尤一手碰了碰,表態說:“叔,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聽你的話,你指向哪裡,我就打到哪裡!”
見蔡富貴喝乾了杯中酒,尤一手不再嬉皮笑臉,嚴肅起來,他說:“其實吧,前幾年,我就有提拔富貴的想法了,為什麼呢?因為富貴人誠實本分,文化基礎也不錯,對了……對了,我聽教語文的那個劉老師說過,你初中的時候,文章寫得非常棒,還經常被老師叫去寫黑板報,是怎麼回事吧?”
本來就喝了酒,再被村長尤一手這麼一誇,蔡富貴就有點兒飄飄然了,紅著臉更正道:“叔,那時候寫的還不是文章,叫作文。”
“作文就作文,反正都是文化,真要是能把你提拔到幹部隊伍中來,你可有了用武之地了,我也用不著為寫個材料啥的憋出屎來。”尤一手說完,端起酒杯,衝著蔡富貴說,“來,大侄子,一切就看你的表現了!”
蔡富貴跟著碰了一下杯,滿口灌了下去,抹一抹嘴,說:“叔,您放心,叫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義不容辭!”
“好,爽快!”尤一手說著,在蔡富貴肩上拍了一下,說,“既然這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走,你跟叔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