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在這個夏天,花了很多時間研讀各地超級腦整合起來的大天使資訊。
他派出去的超級腦和大天使,只是幫忙帶了幾年孩子,卻收集到了宗教社會的不少底層細節。
地球上那些貧窮地區因為能源不足,經濟落後。於是匪幫和宗教成了兩大支柱產業。
匪幫管物質,宗教管精神。
有的地方,匪幫和宗教是分開的。男人歸匪幫,上班打打殺殺,女人歸教團,每天認真拜神。分工十分完美。
而有的地方,匪幫和宗教合二為一,那就厲害了。
最嚴密的形式,就是像太空城一樣的教團。
各地的虔誠教團,信仰未必相同,純粹是長在貧瘠土壤上的怪物。
它們組織嚴密。擁有武力,做武裝販運的勾當,同時也維護當地治安;擁有產業,奴役和毒害外人,但也組織當地人工作;甚至擁有自己的育兒所,合理規劃新一代教徒的成長。
它們是認知扭曲後的人類利益團體,又被利益所綁架。
一般人掉落進信仰的認知陷阱中,哪怕認知能力因為成長而提升,也很難逃脫出去。
甚至信仰會因為懷疑而愈加頑固起來。
何況還有各種人,為了虛名和實利而自甘墮落。
階級、種族、性別之間的傾軋,都可以用信仰的名義,變得合理。甚至天經地義。
蘭澤認為,分辨教徒中的成年人誰是被欺騙的,誰是被裹挾的,這毫無意義。
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如果教徒因信仰而犯下了違背良知的罪行,所有構建他信仰的人都是教唆犯。一個教派的全體成員都該負責任。
所以謀殺了張一點的拈花教有罪。
而各地教團,涉及了禁藥、囚禁、奴役、走私的有組織犯罪。各種教團中,沒有一個人算得上是無辜的。
哪怕教團中的成員認知能力不足,只是一些長歪了的孩子。但他們卻披著信仰的外衣,對世界上的其他人充滿了惡意。並且藉口信仰賜予了他們特權,把不知從何而來的惡意四處揮灑。
大天使反饋回來的資訊,蘭澤看多了,只感到絕望。
各種教徒就這樣一代代從生到死,在人類文明的逆向道路上,狂奔不止。
他們不怕死,認知能力限制了他們的視角,看不見身旁就是無底的深淵。
宗教並不是迷信,而是有選擇的確信。在擁有了組織之後,成為了教派;組織嚴密之後,成為了教團。
自我說服能力極為強大,心理防禦機制無懈可擊。
如果把人類的未來寄託在這些人身上,人類終究只能是毫無希望的物種。
蘭澤起身在實驗基地裡轉了一圈。
橫斷山脈的夏天,天空中飄著遮陽的雲,深深淺淺層層疊疊,空氣中都是水霧,清新而涼爽。潮溼空氣的折射下,青色的遠山近在眼前,白髮般的雪頂上戴著雲斗笠。
這個地方和仙境差不了多少。
有幾個學生碰到難題,上班時間出來換腦子。蘭澤陪他們打了會羽毛球。
然後各自回去。
學生們回實驗室,蘭澤回自己的辦公室。
他坐下來偷窺了幾眼大天使衛寶順帶著小麥一起種地。然後,切換監控,他就看著蘭陌趴在發育池旁邊,拿鑿子、扳手,拆發育池,蘭紓蹲著給他遞撬棍。拆發育池還用得著扳手?……也許是某個學生或者某個腦袋異想天開,給發育池改了點設計。看這架勢是要摳超級腦啊!
蘭澤嚇了一大跳。
仔細一看,各實驗室的發育池超級腦都線上,沒有誰表示渾身腦袋疼之類的不適。
更可喜的是,混在基地裡的幾個遲遲不願畢業的研究生終於集體提交了開題申請。
蘭澤覺得這與國內政策變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