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蘭紓沒敢帶著他媽置辦的新胡琴回臥室睡覺。樂器這類東西,萬一不小心弄壞了,他可賠不起。
當年小麥哥哥帶他練琴的時候,用的可是好幾把廢品拼湊在一起修理出來的寶貝玩意。
衛妖精哭笑不得地看著蘭紓把樂器還了回來。
這個小兒子總給他一種無法把握的感覺。生疏得很,但總歸是親生的。
四個男孩都安排在宿舍區住下了。
蘭紓也不管宿舍到底是幾人間,堅持和小哥末末住在一起。
末末說起來是四個男孩之一,實際上他比小民大六歲,比蘭紓大九歲。混在未成年人學校,尚未獲得獨立,也只能算是個孩子了。
他的處境很難,時常擔心自己不能儘快擺脫補課狀態。
人生一旦陷入過絕境,就會不斷被各種次生災害糾纏。無數莫名其妙的困難迎面撞來,需要解決。但焦慮是於事無補的。
蘭澤在臨睡前,一直被學生纏著。學生們白天在忙工作,到了晚上才把各自的問題整理出來,紮了堆來找老師。
蘭澤乾脆帶著他們在宿舍就地開了討論課。有的問題,讓他們互相之間腦電波碰撞一下,就離解決問題不遠了。
他忙著陪學生,也就沒法抽出空閒去關心末末。
好在蘭紓一直陪著小哥。
這個小弟發揮多少作用說不準。在末末眼裡,蘭紓還是個需要照顧的小孩子。
畢竟他倆相差九歲呢。住在一起影響休息的小事情,倆人都不在乎。
孩子媽衛妖精為了滾滾休息得好,特意給他找了一間僻靜的單人臥室,緊挨著自己的房間。小民也緊挨著他媽,是個窄小的單間。
到了第二個晚上,小民嫌自己住太無聊,擠進了末末的房間。
滾滾忽然又開始憂鬱了。
研究所因為有大量鯨魚的存在,即使處於建設時期,依然有大量日常事務需要人手。小民白天幫著搞鯨,充實得很。晚上守著他媽和滾滾,他那個角落實在無趣,也想找人說說話。
末末每天的工作就是挖土。按照超級腦給出的圖紙,人工埋管線。
他們兩下里一聊,都不捨得走了。
到了發育池建造完成之後,這裡將培育出一批生物形態的“機器夥伴”。
現在服役的機器夥伴,遊進研究所的“變身”入口,復刻即時資料之後,隨即,嶄新的血肉之軀就會從同一個入口離開,和等在外面的自家鯨見面相認。
只需呼叫一些簡單的邏輯能力,自家鯨就能夠判斷出,這依然還是陪伴自己從小到大的好夥伴。只是,它活了!
這樣一來,從機器到血肉的替代,應該就可以順暢完成了。
下一步,新生鯨兒的母親,應該也能夠輕易接受由血肉之軀的夥伴陪伴自己孩子長大。
研究所現在忙著對鯨魚做宣傳。告訴它們機器夥伴可以“變身”這碼事。
也很期待它們發現夥伴“活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是歡迎,還是排斥,現在無法預知。研究所做了好幾套預案。
變身是作為任務獎勵性質的,還是強制性的,或者讓夥伴憂傷地遊走變自己的……都還需要觀察,沒定下來。
小民根本不想回家過年,只想留下來看結果。
然而,通向大海的“變身”入口,目前還不存在。這個入口並不是找間鯨墅,給面朝大海的門刷上“變身”字樣就行了。
關鍵還在發育池這裡。
末末的興趣本來完全在傳統技術上面。
但他整天聽爸爸的學生們說超級腦和發育池的事情,忽然發現生命設計,貌似也挺好玩的。很多技術細節,和傳統技術是一模一樣的。
但最根本的突破,是“發育”。
發育這種製造方式,超越了任何一種傳統制造技術。本質上是一種綜合了多種微觀手段的精密製造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