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過了幾十萬年的採集遊獵生活,進入農業時代只有一萬年。
而進入大工業時代,不過幾百年而已。
從進化的角度考慮,也許今天的絕大多數人類,更適應的依然是農業世界。
文明劇變,把人類裹挾進了一個新時代。
也許一萬年前,在過渡到農業社會的過程中,就有過大量不能適應的人口。他們在時代的劇變中被淘汰,在大自然的選擇中被滅絕。
而在大工業時代,同樣只有少數人,是與新時代天生契合的。
在地球上,精英群體形成的箭頭,終歸可以為箭身破開障礙。
但到了太空城中……四十萬人甚至不足以凝出一個堅固的箭頭。
即使人口經過精挑細選,也毫無意義。
每個人都是基因的雜合體。因此在任何地方,只需要一兩代人的時間,基因重新組合,人口素質就會迅速回歸平均線。
現代人,其實已經有能力設計自己的後代,但法律限制了人使用這項能力。
因為人類的集體無意識是可怕的。個人對後代的性別選擇,就足以造成整個社會中性別比例的失衡。那麼面對更加誘人的性狀,更“聰明”?更“強壯”?人類如果選擇?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呢?
災難在遠處可以預見,但災難的具體情形,往往是難以預知的。
在人口基數夠大的情況下,地球上的每代人,只要隨機排列組合,自然而然英雄輩出。人口素質根本不算個事。
越是人口數量少,人口結構就越是脆弱,也越容易發生素質危機。因此,封閉小縣城的沒落,基本無解。
張荷手裡的新月太空城,就是一個超級封閉的小縣城。
難得的是,什麼像樣的自然資源都沒有。人口資源則是種族混雜而又平凡無奇。
幸好新月號只是一個社會試驗場。而不是危急存亡之下,人類不得不逃離地球的唯一載體。張荷背後,有整個地球做她的後盾。
當天晚些時候,蘭澤去看了看小麥。
霄霄已經完全沒事了。隔著窗子就能看見他在外面。
安安帶著弟弟妹妹在停機坪上打籃球。幾個小的都從童校回來了。小滾滾的精神狀態不錯,也在跟著亂跑。霄霄就好像身上不疼了似的,跟著玩了一會。
好吧,蘭澤承認,打他沒使多大勁。但電源線抽下去,也抽得和百葉窗似的。身上起了楞子,一時半會是消不下去的。
好歹給個面子,多趴個一天半天的吧?
但看霄霄,挨完了揍還這麼不當回事。蘭澤一方面覺得,這兒子實在需要再打一遍收拾一頓;另一方面又覺得他樂觀向上,未來可期。
玩了一身汗,霄霄自己跑到場地邊上找清水,扯松褲子齜牙咧嘴地往後澆。
蘭澤這才看出來熊孩子身上確實帶著傷。出了汗,兩股被殺得疼了。
霄霄澆完水,抖了抖兩條腿,小心地把流到運動鞋上的水甩掉。又跑去搶球。
蘭澤轉身走進男孩子們的套間,只有小麥還在房間裡。他還在自己床上趴著。
倒是不哭了,懷裡還抱著一大盒果凍。花花綠綠的,裡面嵌著水果丁。
“自己躲著吃什麼好的呢?”
“哼!”熊孩子把果凍抱得更緊了。
“你妹今天做的?”
小麥不理他。還把耳朵塞上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真討厭。還是小孩子好哄。
“哎,告訴你個事。張一點要回來了。高興不?”
“我早就知道了。”小麥又把耳塞摳出來了。看來這玩意沒用。“我又不想見他。”
“那你想見誰?”
“有本事,你把我媽弄回來唄。”
這事,蘭澤還真沒辦法。就算沒離婚,回不回地球也是張荷自己說了算。
所以,他換了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