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身上最大的不解之謎,就是單身苟到了五十多歲。按照正常思維理解,媽媽離開之後,他應該繼續單身苟下去。但這次他找下家的速度也太快了。
快到了兒女們個個心裡梗了根刺。
“咱們悄悄說。”蘭得一回頭瞄了一眼。“他前陣子說的:我發現,是個女的,都比你媽好相處。”
餐桌上一片沉默,大家更不好受了。
“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了。”蘭澤為一哥盛了一大碗湯,“我沒騙你,真特別香。”
“小澤說得對!”蘭德永抽空表達對美食的支援。
“爸爸沒說錯啊。”蘭澤說。“我們兄弟姐妹中最熟悉媽媽的是道士哥哥。其次,是我。”
白道士比他們年紀都大,坐在前面和老爺子的前同事們在一起,談笑風生。
“難相處是真的。你們不知道媽媽多霸道。”蘭澤瞄了白臉信哥哥一眼,“而且,你們這些單身狗都意識不到,結婚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知道為什麼現在結婚率低嗎?因為只要吃喝不愁,單身就是非常舒服的。這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相濡以沫,本來就是互相吐口水啊。……令人抗拒就對了。
蘭花哭笑不得:“你說啥?挑釁我們大家是嗎?單身就算了。說清楚誰是狗?”
蘭澤沒理她:“而且你們應該也發現了,雖然異性結拜也合法,但結拜最多的,幾乎都是同性。要麼兄弟,要麼姐妹。因為兩種性別本來就不一樣,差別大得和物種差異似的。”
蘭得一揉揉腦門:“沒聽懂。重說。”
蘭澤看看在坐的兄弟姐妹:“都沒聽懂?那我可真要冒犯各位了。”
“快說!”蘭花砸了顆花生。
崩地從蘭澤的腦門上彈開了。
看在老所長的面子上,蘭澤不和這書呆子計較。
蘭草捂嘴笑:“小哥哥快說吧。我是不會生氣的。”
“從來沒養過狗的人,忽然養條狗,困難多。對吧?”
“那不是廢話嘛。”白臉哥哥繃著臉。
“養過狗的人,遇見新的寵物,很容易進入狀態;反過來說,被養過、有過主人的狗也比較親人。所以,你們這些天然狀態的流浪狗,活該單身狗。”
一哥看看在坐的哥哥姐姐,認為有必要搶先發聲:“你……”
“我結過婚,屬於被養熟了的狗。”蘭澤果斷把自己也划進了狗狗的行列。
“好狗。”一哥拍拍他,暫時沒話說了。
“我們的老父母,結婚超過四十年。這個年限的婚姻,顯然是成功的婚姻。你們不否認吧?那問題來了,馴養一條超過五十歲的流浪狗,這件事容易嗎?這些年媽媽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爸爸,老頭是被改造的,當然覺得我們媽媽不好相處了。我可是知道,他們結婚幾十年,老頭吃西瓜從來沒吃過中間最甜的那一塊,都是切開了擺在小碗裡,留給老太太吃;不管他們倆因為什麼原因鬧彆扭,最後總是老頭哄著老太太。”蘭澤頓了一下,“我結婚超過十年,也主動學著做了很多單身的時候絕對不會碰的事情。結婚是兩個人長年綁在一起,必須互相改造互相適應,和偶爾約個會、不合適就分手的小情侶根本不一樣。只不過我們的媽媽特別強勢,對老爺子進行了超過四十年的單方面霸道改造。把一條笨蛋單身狗改造成了她想要的普適型大暖男。”
“照你的意思,梅小娘子算是佔了大便宜了。”一哥悻悻地舀了一勺湯,吹了吹。
入口他才發現,早就不燙了。
“對啊。四十多年,夠做多少訓練的?察言觀色的情感訓練。還有西瓜必須切成三角形的小塊,裝西瓜必須用沒有複雜花紋的小號玻璃碗;還有什麼時間該煲點糖水獻給主人。”蘭澤笑得有點……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