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嘛對你這麼客氣?”蘭澤問。
“他對我一直特別客氣。當年……當年的事情還沒解密。不讓說。”
“聯合體早都不要你了……”
“老衛當年的探索資料是幾個國家級實體共享的。聯合體不過是其中之一。老衛是我們神州人啊!”
蘭澤看到請柬末尾的簽名……衛漢應那三個字龍飛鳳舞。
的確是衛老頭獨有的字母數字風格。
誰會在自己追悼會的請柬上,簽上自己的大名?老衛就可以。
雖說是豎著畫在墓碑圖案上,就像是裝飾的一部分。
但搞不好這請柬的式樣,也是他自己設計好的。
“你看他這簽名。”蘭澤以前只見過橫寫的,豎寫的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p下劃線)i2j12,這一串還能摞起來寫啊!
“簽名怎麼了,老衛的簽名一直是這個風格。”
“我也能畫個八九不離十。”
“……小蘭,”張荷卡住了一秒,語重心長地說,“我覺得老衛的家屬想揍你。”
蘭澤腦子裡把老衛家親戚他認識的幾位全過了一遍。從衛妖精、衛女士到哥哥,戰鬥力全都是渣渣。然後他腦海裡忽然飄過了老爺子。
算了。
那一身老骨頭他招惹不起。再萬一,他真打不過老爺子,被九十多歲的老父親修理了,也丟不起這個人。
張荷直到葬禮的頭一天才回家。
按照自古以來的大規矩,衛漢應老人要在冰棺中安靜地躺上七天,才是他的大日子。
這已經是本朝喪事從簡風俗之下,最鄭重的人世停留。
按照老人遺囑已經被公之於眾的部分,他的遺體將捐贈給聯合體神州總基地醫院,以供醫學研究之用。
埋在墓碑下的,將只是一些日常使用的遺物而已。
墓碑的式樣已經廣為人知。實物和請柬上的圖案几乎一模一樣,鏨刻著老人家的親筆簽名。只多了生卒年,和伊戈爾曼的外文而已。<an”這一串花體字母,被一本正經地刻在墓碑上。這隻能當外號,不是個正經人名。反而黑石家的姓,在墓碑上沒有出現。衛漢應本來就是兄弟姐妹中最年幼的。黑石家現在活著的那些位,只不過是他的侄子、侄孫、侄曾孫輩……關係本來就很疏遠了。他們自然不會來爭奪辦喪事的權力。而由於神州公民沒有遺產,替他辦喪事本身也毫無利益可言。
不過,衛漢應的喪事還是變成了一場各方參與的政治活動。在有關部門的操作下,老人享受了國葬的待遇。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種哀榮。
張荷這次從西北航校出發,帶足了警衛人員,幾輛車構成了一個小儀仗。她是代表陸軍航天部門前來弔唁的。她本人雖然不過是個教書的,卻代表了陸軍在航天領域的野心和存在感。
蘭澤正好剛放了暑假,他帶著末末,也和張將軍一起去。小姜跟隨其中。
時值盛夏。地面道路在灼熱陽光的照射下,如水波一般閃動。
各部門車輛沿著地上道路緩緩駛入首都郊外的墓園。
墓園中山丘起伏,綠樹掩映。從此以後,不論老人遺體寄居何方,他的魂魄都將寄託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