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到蘭澤關切的神色,不禁啞然失笑:“不用擔心,我不會高興死的!我有心率監控呢。我們研究所的姑娘們都住這一片,她們可都是學醫的。”
老爺爺又給蘭澤看老人版加寬手環上的健康監控。七十歲以上老人專用的大個手環上,健康相關功能特別醒目。
“去吧,小孩還在等你呢。改天我再找你喝茶。”
蘭澤點頭應了,從老爺爺的套間出門來。
姜漢臣的人在門外走廊上等著蘭澤。一見他,就對著他展露出十分具有存在感的憨厚一笑。
小姜跟著蘭澤出來之前,在食堂端著餐盤,也在吃飯。也只吃了幾口,沒吃飽。
這倒是正好。倆人在回去的路上,下了幾層樓,繞路找了間大眾食堂,把肚子填飽了,才再回研究所。
時間還不算晚。城市的地下部分,人來人往很熱鬧。正是晚飯後散步閒逛的好時光。
居民區明亮而清冷的路燈,仿若滿月時的月色。大概此時正是陰曆二月的月半,在地面能見著滿月。
蘭澤吃飽了肚子,卻依然心事重重。
蘭老爺子身上的突變,已經發現了四十多年了。但是進行的研究卻遠遠不夠。
人類更新研究所同時進行的人類突變專案太多了。
他們身上的這種突變,前些年還不太重要。近年來才獲得深入研究的優先地位。
一種突變對人體究竟帶來什麼影響,非得親眼看到真實的人體才能瞭解到。而人類壽命的全程,是很長的。
由於人體的複雜性,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基因多樣性。僅僅依靠對分子行為的計算,現在還推測不出一種突變對人體帶來的全部影響。
靠猴子就更不可能了。在猴子身上,只能觀測到突變對猴子的影響表現如何。
蘭澤,還有蘭花,對自己的突變,比老所長了解得更深。
而老所長,顯然已經時日無多。他每天都在思考自己身後的事情。指望他的研究短時間內更進一步,希望渺茫。
突變研究需要時間積累。哪怕是養猴子,也需要以四年為一個生命週期不斷繁殖下去。
假如人的壽命可以像猴子奶奶一樣成倍增長。那麼,就算蘭老爺子,依然是個“年輕人”。
蘭澤想象老爺子滄桑的臉……
唔,想不起來。他的腦子怕不是廢了。從來想不起來自己爸爸長什麼樣。
蘭澤果斷抖開手環,找到老爺子,進入他的相簿,隨便找了一張抱著魚的放大了湊在眼前。
小時候,父親對他來說,當然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大人總是比小孩老,如果黑一點瘦一點,更像是年紀非常老的人。
現在嘛,老爺子當然依然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依然黝黑消瘦。
事實上老爺子是季節性黝黑。夏天比冬天黑的那種。
至於消瘦嘛。如果在秋冬季節穿得少,誰都會顯得消瘦的。這老頭,大冬天在戶外一件長袖t恤,雖說有絨的,但一般人未必頂得住。所以,他也是季節性消瘦。夏天修長結實,冬天枯瘦如柴。真夠節約衣服的。
蘭澤仔細看了看老爺子的臉。終於辨別出來。他那不是衰老臉,而是……戶外臉。最近老頭子似乎又曬得比較厲害,臉上稍微有點脫皮。風吹日曬導致脫水造就的深刻皺紋已經消不掉了,兩側黑黃色的臉頰上泛著厚厚兩抹戶外紅。牙齒雪白,眼睛有神。一個字,帥。
而衰老臉,大概就是像媽媽那樣。而衰老臉,大概就是像媽媽那樣。雖然保養得不錯,面板白皙光潔,不笑的時候皺紋幾乎看不到,但整張臉是略有下垂的。
面板已經不再親密無間地附著肌肉,肌肉已經不再親密無間地包裹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