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荷遞給蘭澤的是一對醬豬手,兩籠廣式茶點。
只要不逼著蘭澤吃常規主食,其實他挺好養活的。再油再膩的肉他也吃得下。何況豬手看上去就好吃,聞著也香,咬起來——軟糯而不爛,火候正好。張大姐相當瞭解他,這一點令人欣慰。
張荷坐下來吃麵喝湯,看了一眼孩子們,然後跟蘭澤說話:“哎,小蘭,你知道嗎?”
“怎麼了?”
“聯合體補償給我三個月工資。”
“啊?這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面子上不至於太難看了唄。正常的單方解約補償是六個月起步的。員工有過錯開除,按規定,解約補償和職務處罰都是各算各的。離職上交鉅額賠償金的也有不少啊。”
“那你……還回去嗎?”
“不回。我自由了!”張荷的聲音不大,但在偌大的餐廳裡,立刻有周圍餐桌的一圈人側目。她又小聲說:“我當鯤級艦長這幾年薪水不低。我覺得躺到國家發退休金,應該沒問題。享受人生假期不好嗎?”
“唔,既然是你人生中的假期。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育兒所,再登記個女兒去?而且我琢磨著一個女兒,是不是有點寂寞?要麼來一對兒?”
蘭澤不會承認,是面前的一對豬手,給了他再生一對女兒的提示。女兒的名字,他只起過一個叫素素。看來是不夠用的。再來一個叫繡繡,是不是也可以?不知為啥,總覺得比男孩名字好起呢。什麼絹啊紗的,似乎都可以給女兒們用。所以,要挑最好聽的!
“急什麼。人生長著呢。”張荷眯著眼吸溜麵條。
食堂裡閒雜人等太多,他們一邊吃午飯,一邊也說不了什麼正經事。
吃完午飯,走去醫院的路上,幾個孩子就犯困了。蘭澤把小麥和點點抱了起來。很快小米也撐不住了。於是他懷裡又加上一個小米。剩下豆子自己在地上走著,爸爸身上無論如何也擠不下了。媽媽反正是抱不動的。豆子拉著媽媽的手,頑強地硬撐著。
醫務招待所和醫院緊挨著,正常對外的招待所地方更大一些,和醫務招待所正好位於大門的兩側。於是他們拐了個彎,直接去招待所開了個房,給孩子們睡午覺。
四個孩子們擠在一張床上。房間裡另一張床還空著,正好兩個大人也休息一會兒。
張荷剛躺下,眼還沒閉上,手環震動了起來。她急忙跳下床,去衛生間裡關上門才接通。
衛生間門的隔音效果還不錯。蘭澤支著耳朵,什麼也聽不到。只好閉眼睡覺。
下午,他倆帶著四個孩子,看了看醫院,又看了看醫務招待所,回答了四個孩子提出的若干問題,離開了聯合體基地,叫車回家。
這次離開之後,很有可能,張荷這輩子都不會踏入聯合體基地了。
直到現在,蘭澤依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張荷怎麼就這樣平淡地離開聯合體了?這件大事,在他倆的生活中,彷彿一個水花都沒起。
和聯合體有關的一切,不應該是波瀾壯闊的嗎?哪怕離開,都應該帶著一絲悲壯的味道。
然而並沒有。
張荷只是表示:她會好好享受生活的。
而蘭澤,竟然還有些高興。
張荷自從這天上午交回了聯合體身份牌之後,手環變得忙碌了起來。時不時地有人找她。
其實蘭澤也在關心張荷後半輩子怎麼過的問題,要不要想辦法找個工作,免得日子太枯燥太無聊。
不過,暫時還不著急。張荷完全可以先休息個一年半載。
到了明年,孩子們進童校開始住校了,孩子媽再琢磨出門工作的事情,完全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