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和半夜的氣氛不太符合。誰大晚上的想聽這個?鄉野俚曲、靡靡之音、交響樂都行。哲學話題一聊起來,全身血液往頭上湧,支援智力活動,氣氛就旖旎不起來了。
第一個晚上,蘭澤記住了:太空展示給我們,人類能以多快的速度失去叫做人性的東西。
第二個晚上,他記住了:所謂人性,不過是吃飽了之後的優越感。
第三個晚上,他記住了:當人類離開地球一定距離之後,人將不復為人。
第四個晚上,他記住了:火星軌道是關鍵距離。火星軌道內,人是正常的;火星軌道外,服役期長的那些人形動物……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第五個晚上,他經過深思熟慮,搶在張荷之前提出:
既然人性他孃的只不過是優越感,這種東西,有沒有都是無所謂的事。反正從生物進化的角度講,人類存在只是個過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學校老師喜歡強調前面一半:前無古人,人類文明石破天驚,橫空出世;實際上應該強調後面一半:人類估計沒什麼好日子過了,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是人過的。
蘭澤說了兩句繞口令,然後把繞口令改成了並不平實的大白話:現在叫做人的這個物種,到了佔據太陽系的那一天,按照自然規律,也就必須該滅絕了。到時候飛出太陽系的生物,誰知道是什麼玩意。
人都不在了,用得著在乎有沒有人性?正不正常?
然後,張荷一晚上沒理他。她直愣愣地躺著想心事。
再漂亮的睡衣裹在哲學家身上,都像是裹屍布。反正對於哲學家來說,活著和死了差別不大。
應該是差別不大吧。
蘭澤用頭髮茬子扎她,都無法阻止她皺著眉頭思考問題。
所以很可惜,沒有下半場了。
到了早上,蘭澤睜開眼後,一翻身不小心把張荷也碰醒了。
“我們這個文明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想讓人類這個物種再綿延萬年。”張荷閉著兩眼迷迷糊糊地說。
“萬年有可能。再久就說不準了。”蘭澤回答。
“現在是人。”張荷堅定地睜開了雙眼。
然後他發現,張荷的眼神正常了。
人活著,就是要有種種慾念才正常。所謂人性,不是吃飽了之後的優越感嗎?所以,要先想辦法吃飽吧!
蘭澤記得自己小時候,大概七八歲時,總是處於飢餓狀態,所以對手裡有零食沒零食的小朋友都不夠友好。說實在,他的餓,是自己作的。現在,他自己帶孩子好幾年,一直在暗自慶幸,沒有一個兒子像他小時候那麼挑食的。
他小時候的行徑,反正離人性、離善良都比較遠,和“懂事”小孩的距離,可能也至少隔了一個大氣層的厚度。
說人天生就具有高貴的人性,不如說人天生就是牲口。——當然這指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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