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我,舉我試試,”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丟開行李箱,伸開兩臂興奮地要求舉高高。
於是蘭澤蹲下抱著她的兩條腿,站了起來。單臂抱著她,舉得很高。順便還撿起了行李箱的拉桿。姐姐用手扶著他的頭,半身靠在他的肩上。遠望視野很好的樣子。
“對對,你已經不是小孩了。”姐姐開心地說,“我這次回來,正好帶著任務。”
“什麼任務?和我有關係?”
“成年人蘭澤,”荷花兒姐姐居高臨下,揉著他的腦袋,“我們該要孩子啦!”
蘭澤讓她順著自己滑下來。
倆人見面,他有點激動,但大廳廣眾之下,抱在一起不大好。所以他輕輕地放開了張荷。
“二十五歲快樂,小蘭。”荷花兒姐姐的手指還留在他的頭髮裡,仰著臉輕聲說到。
蘭澤的臉紅了起來。
他的生日正在這幾天,自己本來並沒太在意。
因為某些原因,他出現在人世間的日子不太確定,他媽白老師就隨便指定了一天。蘭澤對生日這一天一直沒什麼歸屬感;但他將在幾天之內年滿25歲,這件事是確定無疑的。
張荷的生日是在年底。36年底的時候,蘭澤整天正忙著吃飯長肉,張荷滿了30歲。那幾天,她發了好一頓感慨。無非是青春易逝,歲月不回,她張大艦長居然也有三十歲的一天。
蘭澤一直覺得三十歲很遙遠。現在,三十歲,就在他眼前。
絲毫沒有果子沒熟的青澀感,笑意甜美而又飽滿,肌膚潤澤,整個人自內而外都在發光。這是最好的年齡。
“再不生孩子,我快要還不起債了。”姐姐說。
“啊,怎麼了?”
“稅啊,你沒被扣稅嗎?”
“……扣了。”
這個國家最慘無人道的稅收,就是催生孩子的生育稅。
過了三十歲,稅率又上了一個門檻。
頭一年的稅,在第二年的一月份結算。張荷才滿三十歲沒幾天,就被漲上來的稅率砍了一刀。肉好疼。
蘭澤當健身私教要交所得稅。不過,微生物設計師的訂單提成,才是他收入的大頭。有行業政策,這份收入是免所得稅的。但是所有的收入,無論交沒交所得稅,都要再被生育稅捋掉一層。
原先他在學校裡當助教那兩年多,剛過二十歲,那時候雖然收入不高,但生育稅的稅率超低。反而沒什麼感覺。
隨著年齡增長,稅率也在長。從剝層皮,到砍塊肉,痛感一年年加劇。除非有斷子絕孫的隱疾,可以打申請免除;否則,不生足夠數量的孩子,這個稅是不會消失的。
“唉……”兩人相對,雙雙嘆了口氣。
再高的收入也敵不過稅刀子砍。張荷欠聯合體的大筆欠債,一邊還本金,一邊還有年息要交。她已經浪不起來了。
從城鐵車站出來,眼前的地下通道有兩個方向。一條通向無人小車的停車場,就近租車。另一頭,通往公交車站。
“走,去公交站,回家。”張荷有氣無力地拽著蘭澤,蘭澤拖著行李箱跟在她身後。
倆人徑直走向了公交車站的方向。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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