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然讓留下的人麻木了。在與程竹月艱難告別後,雲浚來到了宏音寺立地成佛。因此,雲老夫人一下子就病倒了,她是帶著怨恨離去的,她怨恨易雪搶走了自己的夫君,怨恨鄧小青搶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她從小到大被灌輸的都是隱忍,於是在她隱忍了二十年的婚姻裡,終於解脫了。
雲家請來了高僧超度,雲浚作為僧人,親自到場,為她禱告誦經。
雲翊在法事結束那天與雲浚站到了院中的梧桐樹下。問雲浚:“可曾打聽到青青的訊息?”
“青城山有修仙者,聽聞近年來有大成者。但貧僧還未證實,施主可自行前往證實。”
雲翊捏了捏自己的衣袖,還是派了小樂前往查探。兩個月後,小樂回來了。
“可有見到小青?”
小樂滿臉不自信:“大公子,青城山第九峰修仙宗。仙宗大弟子就叫鄧小青。”
“你見到她人嗎?”
小樂搖頭,“不過我拿了小夫人的畫像給山下的人看,他們都說那就是仙宗大弟子。”
雲翊的心情是難以名狀的。他以為離開自己的鄧小青會過得不如意,他以為自己還可以再次成為小青的救世主。卻不料,這一下將他所有的幻想都打碎了。他想起了小青曾經說過:想要濟世為懷,想要普渡三界。看來她沒有辜負她自己,可卻唯獨辜負了自己的一片真心。雲翊想去找她,想問個明白,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即便離開,也為自己守住了那顆心。
奈何林瑄的孩子出生在即,他也無法抽身。雲家的嫡長孫出生了,雲老爺高興得一夜之間白了頭。就在孩子百日宴後,雲老爺再也沒有從睡夢中醒來。雲翊不能理解,這到底是為何?為何啊?
出殯那天,雲浚回來了。雲翊呆呆地跪在新起的墳前:“二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大哥,有一種東西叫牽掛,也可以稱為執念。一個人在這世上活下去都是因為心中有執念。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執念,他也就不想再在這時間有任何關係了。母親因為她的兒子出家失去了執念。父親因為這家終於後繼有人失去了執念。佛家總是說,時間到了。大哥,不必執著。”
雲翊看著他哭笑不得,彷彿他在說別人家的事情一樣:“那你的執念呢?雲浚,你有沒有直面過你心中最想的那個慾望?”
雲浚頗有大師風範:“貧僧自然也有執念。”
“哼,別跟我說,你的執念是拯救蒼生。”
“大哥,……”
“你不用說了。你身體是入了佛門,可你的心呢?你還在關注青青的生活,你還會回來家裡看看。你這樣的出家,佛主真的會度化你嗎?騙自己而已……”
“貧僧自當以此為戒,好好反省。”
“反省有什麼用?能讓青青回來嗎?能讓雲府恢復往日的熱烈嗎?”
雲浚不再開口,出家容易,斬斷六根卻很難。時間雖過去了,他也一直在強迫自己不再去見小青,可是大哥說得對,他心中的執念從來沒有消退過。或許是遺憾,或許是剋制,他已然分不清楚了。
那是冬天了,雪花大片大片地飛舞,一夜間,天地披上了銀裝。雲翊卻被傳進了皇宮,回來的時候,一路跟來的禁衛軍,送來了雲翊的鎧甲。
林瑄慌了神:“夫君,這是什麼意思?聖上不是早就恩准你不用封官進爵嗎?這鎧甲是什麼意思?”
雲翊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撫她:“沒事兒。我已經給你留了後路。”
“夫君,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林瑄哭泣道。她的哭聲還未結束,林家人就派人過來要將她接走。林瑄不明白:“夫君,我不走,我不走啊。”
雲翊遞了休書給她:“瑄兒,我已經將雲家大部分家產都留給了你和孩子。若是此後,覓的良人,就嫁了吧。謝謝你為雲家生下孩子。”
雪白的大地,只留下林瑄聲嘶力竭地哭喊:“夫君,夫君……”。
雲翊換上鎧甲,騎上了駿馬,帶著兵,離開了蒼溪城。林瑄跪在林父面前許久,才知道原來雲家人的真實身份。
林父滄桑的聲音迴盪在林瑄耳邊:“雲是皇姓。雲太老爺就是雲翊的爺爺是先皇的親弟弟,從小就在山上修仙宗,聽說頗有大成。後來新皇登位,為避嫌,便歸隱了此處。雲家子嗣稀薄,聽說是因為雲家佔了天下之主,又窺了仙緣得了因果。”
“我夫君為何要去打仗?”
“大概是因為,朝中已經沒有了能帶兵的,又能信任的雲家人吧。”
“為什麼我們一點訊息都沒有啊?”
“這一次,我也不清楚。只聽說,也許雲家最後兩個仙宗繼承人都派出去了。”
最後兩個,那就雲翊和雲浚兄弟倆了。原來神州大陸連線九曜大陸的地方,出現了噬魂獸。仙門只能向朝廷求助,曾有預言,雲家會有神裔,孤注一擲的皇帝,只得將雲家最後兩個派出了。
雲翊到的時候,雲浚已經到了,他與一眾僧人站在一起。見到對方,都互相行禮。雲翊此刻問道:“現在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