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青突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被換了身衣服,並沒有死去。她站起來走了走,這是真的,她沒有死。於是她連夜回了京城,回了越家。然而,越家人去樓空了。越家人因為叛國罪,被全部關進了大牢。
越青渾身上下就一身衣服,什麼也沒有。她只好坐在街角陋巷,權當自己也是個乞丐。這樣的話,為了生計所發愁,可能也不會再去回憶那些痛苦。彷彿就是一瞬間,她的生活就塌了。這一切都是從要嫁給那個雲夢勳開始的。夜雨有些涼。她坐在巷子裡躲雨,然後靠在牆上,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遇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這一輩子,她再也不想看見那個男人了。即使再見,她一定給他一刀,給他一刀。越青心裡恨恨道。
一個混身黑衣,連臉都包起來的人,走了過來,給她丟了兩個饅頭。就走了。越青知道這是施捨,便撿了饅頭,和著雨水吃了下去。黑夜裡,那個黑衣人正在跟一錦衣公子彙報:“她應該沒有大礙。”
那人擔心道:“她的傷這麼久了,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王妃並不是嬌生慣養的人,應該不會有大礙。”
“嗯,雲左,以後你就跟在她身邊,隨時給我彙報。”
“屬下遵命。”
越青一覺醒來,雨已經停了。街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腳步聲越來越明顯。她看了看天,飢腸轆轆的,想著去哪裡討些吃的。一出了巷子,突然看見一群官兵,似乎拿著告示。她便隨著人群圍了過去。待那官兵貼好告示,她一看,差點就暈倒。
越楠,通敵賣國,一年前的鹽城,勾結外敵,企圖謀害三王爺,七王爺,以及多名將士,人證物證……七月初,斬首示眾,其直系親屬流放嶺南,旁系親屬永不得錄用。
鹽城圍剿,是父親做的嗎?難怪她很奇怪,當年為何七王爺他們一去就被圍住了。而且父親派她出去的時候,也說,如果救不回來任何人,她也不要回去了。原來父親當年說的是一句真話。越青的價值觀在崩潰,她不知道到底誰說的是真話。她的父親又到底是什麼人?震驚無比的她,連滾帶爬地躲進了一個巷子裡,捂著嘴哭了很久,連飢餓也忘了。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入夜了。她實在是餓得發昏,跑到河邊去,喝了幾口河水。心裡盤算著:這樣下去,不行。如今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不如去劫獄,跟父母家人死在一起也是極好的。
說幹就幹,她乃打過仗的人。連夜摸到了大牢那邊。她還沒下手,就被人打暈了。等她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對,是床上。她連忙起身,看了自己的身體,衣服又被換過了。她已經沒多餘的精力去擔心自己的清白什麼的,她只想著能不能去見自己父親最後一面。正在思慮之時,一個男人,看起來像書童那樣的身份,端來了飯菜,“姑娘醒了,就吃點吧。”
越青懶得思考了,走過去,就猛吃了起來。一頓飽飯,一身乾淨衣服,她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現在這樣滿足過。吃完飯,那書童又進來了:“姑娘,我家公子想見你,方便嗎?”
越青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救了我,該不會要我以身相許回報吧?不過她想著就算如此,她也認了。於是點頭:“我也正想見見這個救了我的人。”
來人進來了,越青卻十分吃驚:“三王爺?怎麼會是你?難道是你將我從河裡救出來的?”
三王爺搖頭:“我今天才發現了你。本王以為你自己……”
越青看著他:“那麼,王爺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三王爺看著她,真的很想說:我是來救你的,以後的以後都留在本王身邊吧。
但是,他卻說出了這樣的話:“我看你在大牢處徘徊。想著你是不是想去見越將軍?”
越青盯著他,心裡傷感頓起:“雖然我已經被逐出越家,但是如今的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如果能和家人死在一起,也算是了卻心願了。”
三王爺一愣:“我以為,你想著給他們報仇,斷不會尋死。”
越青淡淡道:“仇也是會報的。”
三王爺只得轉移話題:“大牢沒有七王爺的手諭,誰也進不去。這個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你。不過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或許還有機會見最後一面。”
他說完這句,就生怕越青會怎麼樣。但是他發現越青很平淡,他一時間竟然也摸不準了:“你休息吧,我先出去。”
越青點頭。待他走後,自己一個人才又坐回床上,她這一輩子,已經無所謂得與失了。該怎麼活下去,她也已經失去任何想法,現在的她,隨遇而安,要說唯一想要做的,大概就是給雲夢勳帶去不快樂了。可是又很矛盾,她並不是個蠢人,從被救下來,一直流浪的這個把月,那個接濟她的人,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才導致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雲夢勳這個仇人。她理了很久的思路,決定放下仇人,先去看看父親。於是很耐心地等待著三王爺的到來。果然過了兩天,三王爺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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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換了衣服,加上她已經16歲了,這身材也是越來越好了。經歷了這些事情,她也開始成熟,三王爺倒是越來越欣賞她了。自從第一眼在皇宮見到她之後,三王爺就已經默默關注她了。得知她在七王府過得不好,還曾想著將她帶走,可是七王爺是他親弟弟,他能做什麼?如今這樣,他倒是覺得自己有了機會這般。
“王爺。”
三王爺沉迷於她的身影,聽到她這麼一叫,看著她,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以後叫我夢胤。”
越青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了,點頭:“好,那你今天過來有什麼好訊息嗎?”
雲夢胤搖了搖頭:“好訊息倒是沒有,不過是看天氣還可以,沒有那麼熱,想帶你出去走走。這一個多月來,你太辛苦了。”
越青差點沒反應過來,她害怕自己感覺錯了,所以也不問那麼明白了,就說:“我沒事,我們這種人出生入死都過來了,不要擔心我。”
雲夢胤還是不太相信,這個16歲的女孩子,她能如此冷靜。這個在現代就能解釋了,有的人面對打擊會找方法發洩,但有的人會十分冷靜。這種冷靜,除了極少數人是真的能應付,大部分人的冷靜都是壓抑自己的情感,這種人一旦爆發,就會徹底崩潰,很難再回去。換句話說,越青現在正在崩潰的邊緣,所以她看起來特別冷靜,特別的思路清晰。最後越青打扮了一下,換了身男裝,跟著雲夢胤出去了。雲夢胤帶著她去吃飯,就發現她有些不正常了,她像沒有思想的人一樣,足足吃完了一桌子的菜,雲夢胤幾乎就沒來得及下筷子。他驚訝地問:“你很餓嗎?”越青看了他一眼,點頭:“很餓。”吃得之多,雲夢胤簡直不能想象。吃完後,又帶著她出去,越青彷彿看不見人一樣,左邊撞一下,右邊撞一下。雲夢胤十分驚訝,連忙摟住她的肩膀。走到護城河邊,她定定地望著那河水。雲夢胤在旁邊說了什麼,她一句沒聽見。雲夢胤看她這個樣子,只好將她又帶了回去。這次她一回去就說累,然後睡下了。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丫頭怎麼叫,她也不起床,就說困。傍晚的時候,雲夢胤也聽說了,只好又過來了。他叫了好幾聲,越青就是不醒。他只好過去搖她,她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夢胤,你來了。”
雲夢胤看她的樣子,十分不放心,扶著她坐了起來:“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大夫看看?”越青搖了搖頭,靠在他肩上又睡了:“我只是很困而已。不要叫醒我。不要叫醒我。”
雲夢胤真的確定她病了。於是叫來了大夫。大夫診治了許久。
“王爺,這公子,脈息平穩,沒病啊。”
“可是,她的樣子,本王很擔心。”
“王爺,也許這位公子是心病吧。她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生活。所以,整日裡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