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鋒寒突然道:“按令尊所講,你們一族人不過是二十年前才到此地,就我所知,白霫人存在的時間遠超百年。”
額爾德木圖解釋道:“這是跋兄誤會了,在我們一族人未來到此地前,這裡確實住著白霫人,當時大概有六個部落,其中最強的是距此地一百四十里外的都倫紇斤部落,族長霍倫都,有眾四萬戶。那時我還小,聽家父說當地的百姓大都靠原始生活方式生存著,漸漸的,契丹、奚族、室韋等地開始有一些厭倦戰亂的人移居過來,帶來一些新習慣,融合十幾年,就成了現今的白霫族。比如蘇德,他原來便是契丹人。”
跋鋒寒沉吟道:“那便是說這個村子只是白霫族的一小部,霍倫都便是你們的頭領?”
額爾德木圖道:“差不多吧,但受前幾年暴雨影響,這一片區域內暗沼處處,暫時無法真正建立起軍隊,因此他還沒法與奚族現今的阿會氏相比。”
奚族從前也稱庫莫奚,與契丹同是東胡鮮卑宇文部的一支,共分辱紇王、莫賀弗、契個、木昆和室得五部,各部酋稱俟斤,由阿會氏任群長。
焱飛煌心忖原來此地竟是有無數暗沼,難怪沒人來犯,自己白天時的推斷明顯過於武斷,口中道:“圖兄該已知我與刺殺貴族大汗的人是死敵,因此可以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那人就一定會自食惡果。”
額爾德木圖面泛喜色,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黯然。焱飛煌二人都知他是因無法離開此地而苦惱,可這事情誰也幫不上忙。恰在此時,任俊眉飛色舞地回來了,看來收穫不小,少不了被幾人調侃幾句。
翌日,為感謝朝魯一家人的款待,焱飛煌留下不少金銀,教他們多去買些生活用品,改善生活後,一行人告別上路。
經過商量,越克篷一行人繼續使節團的行程,焱飛煌已暫時為他們準備了一批稀世珍寶,可先到龍泉充數,就算追不回那批貨物,他們也可以交差,越克篷等人無不感激。而焱飛煌則與跋鋒寒、任俊三人要先到燕原集找馬吉。
跋鋒寒牽著馬兒,嘆道:“若說最令我驚訝的事,絕不是你自投羅網到草原來,而是你竟連馬都不準備。”
焱飛煌望了一眼跋鋒寒的愛馬“塔克拉瑪干”笑了笑道:“我還是喜歡靠自己雙腿走路。”
接著又對悶悶不樂的任俊道:“小俊定是捨不得其其格,你還是回去陪她吧!”
任俊臉憋得通紅,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不……不是的,大哥誤會了,我……”
他顯然不是撒謊高手,連個藉口都找不出來。
跋鋒寒大笑了笑道:“溫柔香是英雄冢,小俊謹記這一點,哈!焱兄是個例外。”
焱飛煌沒好氣地道:“我哪是例外?只不過分清形勢罷了,小俊勿要擔心,待我們此行結束,我陪你去說親。”
任俊嫩臉依舊通紅,眼中卻閃過感激的神色。
跋鋒寒道:“頡利意圖引你來草原,怎麼至今也不見行動?”
焱飛煌失笑了笑道:“計劃永遠也沒有變化快,可能頡利發覺惹不起我了呢!”
跋鋒寒知道他是說笑,無奈地聳了聳肩,又道:“村子裡突然少了兩個人,會否被人察覺到呢?尤其是蘇德。”
焱飛煌沉吟片刻,道:“蘇德對公主心懷不詭,我當時恐怕好好說,他也不會放棄,唉,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跋鋒寒以一個優美的動作翻身上馬,道:“蘇德就算知道人不見了,應該也不敢宣揚的,他家裡母老虎那麼可怕,應該巴不得公主早點消失呢。”
接著雙腿一夾馬肋,塔克拉瑪干人立而起,一聲長嘶,如電向前射去,就聽跋鋒寒長笑了笑道:“焱兄不會對公主也起了什麼心思吧!”
焱飛煌一愕的當,跋鋒寒已前馳十幾丈。
搖頭失笑後,他與任俊運起輕功,緊隨跋鋒寒之後。三人一馬,盡情地賓士在直伸往大地盡頭的無垠綠茵上。
燕原集不可以被稱為一座城縣又或村鎮,她只是個大湖捕魚兒海東岸附近各地遊牧民族交易的墟集,以一片廣闊的空地為中心,四周圍著近百個不規則分佈的營帳,各色具備,色彩繽紛,蔚為奇觀。
三人抵達時,空地上滿是人群,喧譁熱鬧,觀其服飾,以契丹、莫族、突厥、回組族為主,有男有女,均著意打扮,頗有節日的氣氛。
三人卓立在一座小丘上遙望過去,跋鋒寒道:“我們有點運道,碰著他們交易的日子,這情況會繼續十多天,不斷有人前來。亦不斷有人離開,對草原上的人來說,這是個重要的時刻。不但可換到自己所欠缺的物品財貨,甚至可換到女人。”
任俊正瞧著一隊牛車進入燕原集的外圍,後面尚有一群數百頭羊組成的壯觀羊隊,叫聲不絕。焱飛煌若有所思地道:“中原人常說塞外是蠻荒之地,其實也只是由於地理因素不同而形成的不同風俗而已吧,比如草原上有部落巢居樹上,更有藏身土穴,或將泥土摻和牛羊血築室。事實上誰想這樣,只是受自然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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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鋒寒點了點頭,道:“草原上習俗多得數不勝數,有些恐怕是你們中原人難以想象的,比如兄弟共享—妻。或以妻待客。甚至荒誕的都有。在一般的情況下,女人的交易只限與本族之內,但遇有戰爭搶回來的奴隸,則會帶來這裡換馬、中、羊、貂等更有用的東西。現今焱兄該明白小弟為何不遠千里的跑到中原去,正因仰慕你們的文化。在大隋昌盛時,塞外各國的王族和部落酋長。都學習你們的語言。”
焱飛煌壞笑了笑道:“你的漢語是否由芭黛兒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