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妻遭誤會並不要緊,但人前受辱,豈是小事?焱飛煌暴喝一聲:“好!就一招,出手!”
殿內上千人幾乎同時生出一種可怕的感覺,焱飛煌的一句話彷彿帶起了充盈天地間永無休止,聲調越來越高的迴音,使人難過得想搗破自己的耳膜來終止那尖銳的迴音,感覺古怪詭異至極點。
緊接著,一陣“嗤嗤”的破空呼嘯聲將眾人注意力帶回現實,就見蓋蘇文右手上的清鋼重刀已劈至焱飛煌頭頂。
他這凝聚他全部精氣神、全無斧鑿痕跡的完美一刀確有驚天動地之威。
焱飛煌點出一指。
毫無花假的一指,凝聚著他最高功力,彷彿天地宇宙之秘盡包含在其中。
掌劍相交,沒有發出半分聲響。
身經百戰所養成的獨特感應能力使蓋蘇文心生警兆,飛退中左手刀鞘舞起黑色光碟,堪堪躲過焱飛煌那可怕的先天劍芒。
“啪!”
落地瞬間,刀鞘同是掉落,蓋蘇文面如死灰,身軀開始前後搖晃。
他知道,自己的左手廢了,因為焱飛煌那強橫的先天劍氣已破壞他看似完好無損的左臂內所有血肉經脈。但他又是幸運的,若不是昨天夜裡與畢玄合作,畢玄借了他一注“炎陽真氣”他此刻已成全身癱瘓。
這也正是焱飛煌呆立殿中心的原因。
他終於明白為何蓋蘇文敢打頭陣,全因畢玄的那股真氣,而他焱飛煌亦是小看了蓋蘇文,但既已擊敗他,還廢他一臂,蓋蘇文和廢人已無多大分別。
殿內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開始高聲喝彩,若被告知戰局真相,恐怕會更為瘋狂。李唐人雖心中遺憾焱飛煌沒能殺掉蓋蘇文,不過想到此仇既結,他們心中也舒服了一些。
焱飛煌伸平右手,彷彿沒經過死鬥似的,對畢玄淡然道:“武尊,請!”
大殿倏地恢復平靜,所有人的目光望向畢玄。
畢玄看都沒看被人扶走的蓋蘇文一眼,腳不沾地、輕飄飄落至場中,高領長袖、寬大金紋長袍更突出了他雄偉如山的挺立身姿與淵亭嶽峙的沉凝氣度,只聽他嘆道:“焱兄弟恢復能力竟是如此驚人,畢玄終可全力一戰。”
任誰都看得出焱飛煌剛剛勝利得太輕鬆,因此根本不需休息。
焱飛煌右手一翻,“邪劍”終於來到手上。
畢玄面容平靜,令人見之心寒,一對眼睛卻是殺機大盛,淡然道:“焱兄弟如此尊重畢玄,畢玄也不會教你失望!”
焱飛煌彷彿自言自語地道:“昔年楊堅一統中原,外侵草原,楊廣暴政,中土大亂,始畢南侵,及至現今,中原受戰禍影響慘重,諸外族蠢蠢欲動,民族之間的矛盾只有透過戰爭,一方徹底臣服才可終結,無人可化解得了,武尊以為焱某所言對否?”
畢玄微一錯愕,沉吟道:“寥寥數語,將民族矛盾說得如此透徹,畢玄佩服。”
焱飛煌淡淡瞥他一眼,又道:“焱某人不是極端民族主義者,更不喜歡戰爭,但卻無法看著自己的民族受外族所擾而不理,武尊既敢挑戰我,希望你能接受任何結果。”
大殿內一片死寂。
沒人敢說焱飛煌狂妄。
李唐諸人心生感慨,他們一向以中原人自居,卻與突厥人合作,口口聲聲為了天下百姓,午夜夢迴時,捫心自問,他們究竟為的是誰?連李淵這樣的人物都面現羞愧之色,可見良心受到譴責。
再對比眼前這喜怒無常,做事只問自心的絕世“兇人”許多人都心生敬佩。
畢玄哈哈大笑,道:“我們是狼的民族,長期生活在雄奇壯闊的大草原上,在連綿不斷的戰爭中成長茁壯,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山更改的民族性格。戰士的光榮是以鮮血和生命爭取回來的,認清目標後,從不會退縮改變。”
他自然不方便當著中土人的面大肆談論侵略,卻透過言語隱晦表達出突厥民族的特性及個人的決心,絲毫不受焱飛煌的聲勢影響。
焱飛煌眯起雙目,悠然自得地道:“因此孔子所說的‘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我絕不贊成。出手吧,莫要錯過任何一次機會!”
孔子的意思是說:遠方的人還不歸服,便發揚文治教化招致他們。他們來了,就得使他們安心。焱飛煌卻不同意,因為孔子的觀點明顯脫離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原則,對於突厥這種狼性文化盛行的民族,必須以雷霆鐵血手段才能解決民族間的矛盾,講禮教或許也可,但恐怕要花費數倍的時間。
畢玄發出暢快的笑聲,一陣熱至使人窒息的氣流瀰漫在整個大殿內,使人生出處身幹酷荒漠的可怕感覺。接著,灼熱驟消,代之而起是不覺有半滴空氣、乾涸翳悶至令人難以忍受的虛無感覺。畢玄彷彿一座不動的大山,卻突然現身半空中,雙目殺機大盛,全身衣服和長髮分別往前後兩方向狂舞亂拂,情景詭異絕倫。
同時,他雙手化出連串無數精奇奧妙的掌法,但不論如何變化,總是掌心相對,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虛,盡於掌心之間;而萬變不離其宗,一切玄虛變化,均是針對焱飛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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