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過戲劇化,短短几日,背後提供財力的香家倒臺,尹祖文師兄弟二人方寸大亂,一系列早籌備好的計劃也只有耽擱下來,偏偏現今卻到了局勢的最關鍵一刻。尹祖文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臣服在祝玉妍或石之軒之下了,都怪自己野心太大。
“祖文是否後悔?”
石之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下一刻,他如鬼魅般出現今桌前,悠然坐下,眼中閃過幸災樂禍的神色,顯然心情很好。
尹祖文二人敢怒不敢言,許留宗昂然道:“‘邪王’若是來殺我們,就儘管動手。”
石之軒嘆道:“我若殺你們太簡單,但你們死一個,聖門中興就會少一份力量。”
尹祖文牙一咬,跪地道:“石大哥若還信任小弟,小弟就以聖門血誓立誓,日後若背叛石大哥,就讓我遭天雷轟頂。”
識時務者為俊傑,許留宗微一錯愕,立即明白尹祖文的想法,同樣也跪地立誓。
他二人當機立斷,的確不簡單,要知道現今能保他們的只有大明尊教與石之軒,自然他們也可臣服祝玉妍之下,但那就意味著承認她所制訂的那些聖門新制度,那些像白道門派一樣的準則深為尹祖文二人所鄙夷。大明尊教雖然也可保他們,但他們比誰都清楚雙方只是利益結合,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只有死。因此尹祖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石之軒。他自然明白石之軒揀這個時候來,定有渾水摸魚的意思,只不過既是雙方都有所需,因此不再猶豫,立下血誓效忠。
石之軒面帶微笑,事實上他一直沒有對尹祖文下狠手,強迫他就範,主要還是要看幾方人爭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但突然出了香家這種事,石之軒也改變策略,爭得實力二人大減的二人投誠。
隨後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屏風,尹祖文解釋忙道:“那是清兒,我施了金針助她練功,石大哥放心,若我不撤去金針,她與死人無二。”
池生春的府第都輸出去了,本來白清兒是藏在他家的,現今尹祖文只好將她藏這裡。
為略感不解的石之軒解釋一通,尹祖文陰惻惻地笑了笑道:“清兒明日就可練成‘奼女心法’,本來小弟打算拿她對付李淵與焱飛煌,如今石大哥既在,就聽你的吩咐。”
石之軒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虛彥已交出《御盡萬法根源智經》日後你們定要同心協力輔助我。”
尹祖文二人暗暗吃驚,顯是被石之軒這句話震住了。
石之軒繼續道:“你們的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今,現今我們和焱飛煌、大明尊教、佛道兩家之間正維持著某一種微妙平衡,雙方互有顧忌。一旦破壞平衡,後果將不堪想像,因此至少在其他人動手前,我們不可輕舉妄動。至於其他事,等到他們幾方分出生死後再議不遲。”
許留宗乾笑了笑道:“石大哥說得是,我們怎樣也要先得到寶庫內的舍利再動手。”
石之軒搖頭道:“虛彥告訴我,大明聖尊曾說過舍利早在焱飛煌手上。但他也上當了,因為……”
尹祖文二人面現駭然,隨即開始陰笑。
屏風後的白清兒同樣心中震驚,剛剛石之軒聲音壓得極低,卻依舊被她聽到後面的話,暗忖如何才能把這訊息傳出去?
臘月廿九午後。
頭蒙黑布罩,一身黑色緊身衣,體型偉岸靈巧的劉昱終於出現。
在洞口處,他突然停下,雙目環顧四周,透出凌厲神色,淡然道:“閣下既已到來,何必躲躲藏藏。”
潛伏在不遠處,本打算待他進入寶庫再動手的焱飛煌暗暗咋舌,劉昱的靈覺已經敏感到了某一不可知的程度,與獨孤鳳火速躍出,停在劉昱前數丈,焱飛煌故做驚訝地道:“原來你剛與人火拼過?”
劉昱身上有幾處淺淺的汙漬,氣息也略顯紊亂,顯然修為高到他這樣的人不可能因為趕路而呼吸變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與修為不差的人激烈打鬥過。
只有人見劉昱避之大吉,豈有如此被人當面譏諷,但他生性陰沉,並不逞一時口快,心境也未受焱飛煌影響,淡然道:“閣下到來,所為……”
他的話還未說完,焱飛煌與獨孤鳳已凌空撲來。二人出手毫不留情,事實上對劉昱這種人來說,他早死了大家都快樂,焱飛煌本就不是什麼將規矩的人,見他盛怒之下,居然仍能氣度沉凝,全身不露絲毫破綻,更下定除去他的決心。
雙劍合壁,來勢變化萬千,如重型部隊在縱橫馳騁一樣,或刺或劈間,生起兩股股強烈的真氣狂飈,有若無形的利器,鋒芒到處,泥土亂飛。
劉昱微微一笑,生生向前躍起,比焱飛煌二人還要高上少許,迎著兩肋刺來的劍,雙掌翻飛、迅快無匹拍地在劍身上,借勢躍得更高。在空中如大鳥般一個盤旋,以雷霆萬釣之勢拍出兩掌,直取焱飛煌二人劍身,一擊一吸,借力再彈,他彷彿可以永遠在空中待著似的,二人哪見過這等怪招,失去主動下立刻被牽著鼻子走,周圍劉昱凝聚起的氣勢已如風暴一般,焱飛煌二人便是置身風暴正中心的小船,那滋味絕不好受。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鳳兒退下!”
焱飛煌雙目神光電射,一聲大喝,緩緩刺出一劍。獨孤鳳則有若飄羽地飛退數丈站定,脫離戰圈。
他刺出這一劍絕不簡單,看似笨拙平實,實際上劉昱卻清楚地知道這一劍既不知招式既是從何處起,更不知會做要作出何種後續變化,修為如他這般高超,也只能靠靈覺感應到些許劍勢行進速度的快慢。面對這宛若包含了天地生生不息的變化,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的一劍,劉昱心頭大駭,他知道焱飛煌收起輕敵之心,要用上真正實力了。
此刻劉昱已從數丈處再度落下,雙手齊動,突然幻化出漫天爪影,剎那間劍爪互擊了不下二十次,聲如悶雷,火花四射。
下一刻,劉昱魂飛魄散,焱飛煌這一劍竟然保留至少四分勢道,劍聲有若風雷隱動,依舊前刺。
劉昱舊勢已去,新氣未來得及再提,惟有硬著頭皮,不理劍刺來的方向,一拳搗向焱飛煌額頭,明顯是被逼出來的兩敗俱傷打法。
獨孤鳳修為並不低,但原處的她可以清楚地聽到焱飛煌長劍破空而過所生出的刺耳風聲。二人剛剛劍爪交擊激起澎湃的氣流,森寒凌厲、凍徹心肺。甚至連她都要提聚起真氣才不至於被吹走。
“砰!”的一聲,人影倏合即分。
劉昱內心一片惡寒,焱飛煌硬以頭部抗住他經過修煉戰神圖錄,至少比當日修為還要高的全力一拳後,竟只是面色轉為煞白,連口血都沒吐,這怎麼可能!反倒是他肩胛被那蘊涵天地之威的一劍及氣流打出一個明顯的血洞,鮮血汩汩湧出。
劉昱終萌退意,但焱飛煌的長劍卻依舊指著他,仍把他罩在劍氣範圍內,他若敢妄動,氣機牽引下,焱飛煌的劍勢定如長江大河一般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