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在陸小鳳送命之前,江湖最大的事情便是,有人用確鑿的證據證明青衣樓的主人是霍休,可是如今青衣樓卻分裂為南北兩宗,青衣樓北宗的新總瓢把子正是大俠山西雁的師弟,天禽老人的兒子霍天青,而南宗依舊掌控在霍休手上。
如今青衣樓內部勢同水火,按理說即便是霍天青也絕不可能是霍休的對手,然而霍天青身邊有一個幫手,正是百年前最為神秘的一把劍‘劍煌’的主人。
有好事者稱許這一代‘劍煌’武功已經登峰造極,劍法不在武當派長老木道人、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南海飛仙島白雲城主葉孤城等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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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今葉孤城殺了陸小鳳,葉孤城的聲威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又比前面那些人高出了一個階層。
劍煌焱飛煌見到陸小鳳屍身後,懾服那些想動陸小鳳屍體的江湖人士,一夜間青衣樓的人跨越千里,來到了萬梅山莊,同時也將陸小鳳的屍體用最上等的棺木送到了萬梅山莊。
萬梅山莊裡面並沒有梅花,就如同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兩者同樣道理。
有一種人,已接近神的境界,因為他已無情無心。
有一種劍法,是無人能夠看得到的,因為曾經有幸目睹的人,都已深埋黃土。
有一種寂寞,是無法描述的,因為它源自靈魂深處,直達根本。
江湖中的人想起西門吹雪,馬上就會聯想到無情、冷漠、喜穿白衣、劍法高絕,西門吹雪便是這樣一個人,大家都認為他不會有朋友,然而他的確還有一個朋友,那便是陸小鳳。
沒人知道西門是如何認識陸小鳳的,也無人知道陸小鳳的過去,就彷彿那些永久沉埋的真相。
此刻的萬梅山莊一片冰天雪地,萬物蕭索,西門吹雪看著陸小鳳的屍身,屍身完好,只有胸口的劍傷還在,歷歷在目,西門吹雪甚至能從劍傷中看到出手人的影子,那個跟他同樣長身直立、白衣如雪的寂寞身影。
天下間若是誰還能接住葉孤城的天外飛仙,便只有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可是陸小鳳死在葉孤城的天外飛仙手上,不是因為陸小鳳的武功在葉孤城之下,而是對方用的是劍。
陸小鳳顯然沒有劍,然而陸小鳳縱使手中有劍,也絕不可能比葉孤城劍法更高。
西門吹雪知道陸小鳳就算死在葉孤城手上,也不應該像如今這樣——被一擊斃命,可是陸小鳳確實沒有多做抵擋,而是讓葉孤城的劍氣用最為濃烈的方式,透入他的體內。
也許陸小鳳當時想到的,便是如果他的屍體能讓西門吹雪看見,那麼西門吹雪一定能從他的傷口中,獲得他那一剎那的感悟。
這是陸小鳳唯一能夠給他這個朋友的東西了,因為他更明白這世上有了西門吹雪,又有了葉孤城,終有一天兩人會遇到。
只有葉孤城用出的天外飛仙才是真正的天外飛仙,所有人都知道葉孤城的天外飛仙是古往今來空前絕後的無敵劍法。
西門吹雪的朋友並不多,即便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兩三個,可是陸小鳳卻一直是他的朋友。
因此這一次不管天外飛仙有多麼厲害,他都要出門了,或許這一次不再是他吹別人的血,而是自己的血。
焱飛煌懶洋洋的躺在一張用長青翅編成的軟椅。
杯中的酒是淺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輕而柔軟。
一陣陣比春風還輕柔的笛聲,彷彿很近,又彷彿很遠,卻似乎看不見吹笛的人。
夕陽落進小樓上,很美好。
焱飛煌道:“是西門莊主麼?”
西門吹雪道:“劍煌。”
焱飛煌轉過軟椅,他坐下的軟椅乃是天下第一能工巧匠朱停的發明,這張椅子下面有四個輪子,同時裝了機括,可以自由轉動方向,只是朱停同樣也是陸小鳳的朋友。
焱飛煌微笑了笑:“如今才見到這世上最有風采的劍客之一,當真是讓我心中歡喜不已。”
西門吹雪道:“你能察覺到我的腳步聲。”他對自己的輕功和劍法同樣自負,焱飛煌背對著他,居然能發現他,自然讓他好奇無比。
焱飛煌道:“這世上只有不超出五個人能在行動間不發出任何聲響,西門莊主自然是其中之一,我又如何能夠聽見莊主的腳步聲。”
西門吹雪道:“然而你卻知道我來了。”
焱飛煌道:“只因為莊主帶著殺意而來。”
西門吹雪默然,殺意是無形無質的,可卻又真的存在,尋常普通人被人懷著惡意的目光盯住後腦勺尚且能有所感觸,何況他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冷冷道:“好一個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