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齋便將焱飛煌的來歷,以及在東瀛最近做下的事情跟老人說了一遍。
老人嘆道:“以一人之力,敵一國武道,果真大能。”
石田齋道:“您年輕的時候不也一樣遠渡重洋,挑戰中原上邦的那些武學高手。”
老人道:“那不一樣,經過信長開啟的大爭之世之後,武士和忍者不分彼此,各自的武道相互融合貫通,今日情景相比數十年之前何止十倍,你們這些人都比那時的高手厲害許多。”
石田齋道:“但是今日的我們未必能找出一個及得上紫衣侯的高手。”
老人道:“即便如此又如何。”
石田齋沒有正面回應,道:“現如今的這個焱飛煌,我可以向前輩保證,他比之當年的紫衣侯要厲害十倍,您難道一點都不動心。”
老人看著他,淡淡道:“我並不是東洋人,你既然知道那麼多,當知道我本是中原人。”
這點石田齋清楚,許多年以前中原武林有位奇人,此人智慧絕高,通略古今,於各家各派武學均有涉獵,卻不得不自號為敗,深意為恥。
因為他一生只與巴山顧道人、原家上任家主原無鋒、天山劍客柳中原、神劍山莊的上上任莊主謝劍玄交過手,均在三招之內敗北。
這四人都是當世武林中最頂尖的高手,即便是放在整個中原武道的歷史長河之中也是佼佼者,任誰敗在這四人手上都絕對無話可說。
但這位奇人心比天高,自不肯就此甘心。
其實以當時四人的眼光,都能看出這位奇人乃是天縱之才,只可惜所學得太雜,無法專心一道,故而對上比他武功低的人,憑著高明的見識,可以一兩招之間就輕易制敵,而對上絕頂高手,情況就不得不顛倒過來。
這位奇人自己也想通了這點,不過他那時根基已成,武道已經駁雜,再無法回頭,只能終日引以為恨。
為此他不免怨天尤人,遷怒旁人,引了不少風波,而江湖人又知道他的往事,不免許多小人嘲笑,同時半生潦倒。好在他暮年卻得一子。
此人鑑於自身之悲慘遭遇,不願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是以他決心要以自己有生之年,將他的兒子造就為一代武林奇才,好為自己出吐一口氣。
他心意已定,便不再呆在中原這傷心之地,飄洋過海,遠赴東瀛。
這奇人的孩子就是面前的老人,忽忽歲月,離當年遠渡東洋之時已經過去了快百年了。
老人的一生比那位奇人還要傳奇千百倍,也實現了當年奇人的意願,橫掃東瀛和中土武林,真正的無敵於天下。
東海之濱,雙劍爭鋒,紫衣白袍,孰為劍雄。
當年老人力挑中原無數高手,最終逼的紫衣侯不得不於東海之濱與他一戰,結果紫衣侯勝利此戰,卻輸了性命,而是老人雖然敗了,卻為中原種下日後難以對抗的噩夢。
數年後,方寶玉橫空出世,承接紫衣侯衣缽。
隨後,當時中原傳出訊息,老人於第二次比武中死在方寶玉手上,然而石田齋彥左衛門卻一直不肯相信。
事實上他也有些眉目,知道老人只是詐死。
直到此次見了焱飛煌之後,他才下定決心尋找老人,在他龐大的物力和人力下也終於讓他發現了老人居然就隱居在鬧市。
迫於焱飛煌的威壓,他也不得不前來請老人出山。
石田齋彥左衛門嘆息道:“他們都說你當年敗在了一個年輕劍客手上,我卻知道一定不是這樣,你從小習武,再加上你父親給你打下的根基,早就內外圓融一體,肉身堅若金剛,縱使那小劍客能夠在劍術上勝過你一招半式,可是以他那方才二十歲左右的年齡,功力絕不足以置你於死地。”
當年縱橫七海的紫衣侯,劍術功力皆臻入化境,雖然勝過老人半招,這最後活下來的仍舊是老人,便可知道老人的內外功俱入化境,絕非簡單的劍術超凡。
老人神情依然:“那又如何,你說完了?”
石田齋悠悠一嘆道:“說完了。”
他的雙手交叉,五指捏住自己的肩膀,只聽到咯吱的骨頭碎裂的聲音。
在這一刻,他居然用厲害的爪力,同時捏碎了自己的肩胛骨,從今往後他便成為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