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抬手指了指付允浩掉落在地的那副氣囊。
“雖然作案的氣囊在你手中,想要銷燬並不困難,而且江灘上那處你方才存放氣囊的地方我也做了標記,只要挖地三尺將沙移走,再來一場如今這梅雨季節家常便飯的降雨,事後十數個氣囊存放痕跡被雨水沖毀,你在江灘上留下的破綻便蕩然無存……”
倏然,語氣變得嚴酷,同時更透露深深厭惡的續道:“……孫立偉平日雖然欺男霸女,橫行鄉里,但欺人之事他得心應手,若是論起殺人,即便是他也不會時常做,近期來說此等惡行應該只有連姐姐這一樁,因此一旦孫家發現孫立偉之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那最先懷疑的定是有人因連姐姐之事向他尋仇。”
“付大哥,你與連姐姐的關係少為人知,但少為人知不代表絕對無人所知,付大哥你加入孫立偉這個團體時日不長,一旦發現孫立偉是被人謀害,今日隨他一同潛泳之人必然首先被懷疑,而付大哥你本就與這些人格格不入,稍稍推敲,便可推測出你的嫌疑最大,他們只需以此順藤摸瓜,你與連姐姐的關係不消幾日就會被查出,到時候即便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孫家人也會認定你是兇手。”
“我方才自易烊處聽得幾分孫家人行事的作風,一旦他們認定你是兇手,以付大哥你的家境,孫家對付你不會有任何顧忌,他們既然能將連姐姐弄成失足落水,便能如法炮製,給你也來個失足落崖……”說到這兒頓了頓,隨即語重心長的道:“……付大哥,我想連姐姐泉下有知,定不希望你現在就下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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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允浩神色悲楚,一雙眉峰凝著數種複雜的情緒,激動、意外、欣喜、痛苦……最終匯流成一幕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感激。
“而一旦付大哥你搶在孫家出手之前逃走,孫家人明知兇手是誰,卻礙於鞭長莫及,無法報復,到那時候他們的滿腔怨毒,必定會選擇其他的發洩物件。”
不用谷星燚點出,付允浩也明白這物件會是何人。
連蕙芷的父母,連夫子夫婦!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我家天罡武館的實力,若是我爹孃出面,一時間倒是能保護連夫子夫婦安全,但保的了一時,保不了一世,孫立偉之死將令孫家人死咬著此事不放,因此最穩妥的辦法還是讓連夫子一走了之,遠離禍源。”
語畢,少年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譏諷不屑。
“相較於連姐姐的大仇得報,似孫立偉那等品行,還是‘死不瞑目’與他相得益彰。”少年言語中明顯表露對孫立偉的恨意。
世間常有“死了死了,一了百了”的說法,然而細細品味這句話,不難察覺其中的荒謬。
犯下的種種惡行,真是一句“身死”便可一筆勾銷的麼?
付允浩離開了,他離去後投向谷星燚的最後一眼,充盈著欽佩與感激。
目送那道與漸行漸西的沉陽一同遠去的身影,少年忽然長嘆一聲。
“如果他是一名星者,定不會使用這種方法報仇……或者說,若他是星者的話,一開始便能護得連姐姐周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少年的語氣充滿感嘆,一旁的王易烊聽在耳裡,尚不及發表任何意見,便又聞谷星燚續道:“其實,最初連姐姐被孫立偉糾纏時,她若開口向我娘求救,由我爹孃出面,即便孫家再橫行霸道,也應該能喝阻孫立偉,不敢再對連姐姐有逾矩行動……”
少年沒有說下去,事實上連蕙芷沒有選擇向她母親求助。
“我想那連姑娘必定是一位溫柔可人,心思純潔的善良之人,她無法想象似孫立偉這等人,為了自身那自私狹隘的慾望,會做到何等喪心病狂的地步。”王易烊嘆道。
“只可惜,以我如今的力量,這已經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頓了頓,少年面向王易烊,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因此,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件事暫時存在我的腦海深處,然後深呼吸一口,將它完完全全地忘的一乾二淨……直到未來的某一天,我有能力對這件事做出更進一步的干涉。”
半個時辰後,谷星燚自郊外返城的身影步入百焰城關。
入城後他與王易烊分道揚鑣,獨自踏上回轉天罡武館的路,平靜自若的神情,彷彿真如他所宣告的,已將連蕙芷之事忘的一乾二淨。
“就是他吧?”
“對就是他。”
“可惜啊,生的倒是俊俏勾人。”
“俊俏有什麼用,廢物一個。”
“若他肯和姑奶奶我比翼雙飛,就算廢物姑奶奶也認了。”
“呸,你這騷蹄子,你還雙飛呢,都快九飛、十飛了吧?”
“那又怎樣,以姑奶奶的才貌,肯接受一個廢物,就算面首成群也還是便宜他了。”
街道兩旁的汙言穢語入耳,少年嘴角卻依舊掛著淡淡笑容。
方才在城外他智珠在握,短短一個時辰內破除別人精心佈置之局,令年長他近十歲的付允浩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然而此刻入城,他不得不被打回原形,被迫承受那張貼在他身上的顯眼標籤……
曾經的天才,如今的廢物!
只不過他已非四年前那個孩子了,如今面對這些毒言汙語的傷害,他已能做到令施毒者在自己身上一絲得逞的感足感都收穫不了。
惡言毒語,以毒攻毒,養顏排穢,大益身心健康。
“是他吧,谷館主家的那個?”
“不錯,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