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雲的話溢位滿滿的天倫之樂,非常的幸福,這些話落在李尋歡耳裡,一句句變成折磨,變成利劍。
李尋歡心裡倍感悽苦,如果當初不是那樣的選擇,林詩音此刻或許就是他的妻子,那龍小云或許就是他的兒子。
不過即便如此,李尋歡也沒有一絲一毫後悔,當年他是自願退出,如今雖然心痛,但是無悔。
李尋歡強打起一抹笑顏,道:“大哥的孩子,我定會待他如親生孩子一般。若是他願意拜我為師,我定然傾囊相授。”
此言一出,李尋歡將小李飛刀傳授給龍小云的意思清晰可見。
龍嘯雲不由暗自高興,他龍嘯雲雖然江湖人稱龍四爺,坐擁萬貫家財,但所有的名聲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李尋歡手裡那把飛刀。
龍嘯雲如此想,林詩音卻不以為然,幽幽地道:“學武功做什麼,正因為你教雲兒武功,他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依我看只要他將來好好讀書,到時候考取功名,一樣光耀門楣,不比招惹江湖是非來的強。”
李尋歡聞言,心裡不由悽苦,當年就是他學武惹出事端,因此遇到仇家,最終被龍嘯雲相救,今天種種便不會發生。
那樣的話,或許他早和林詩音結婚生子,孩子也該有龍小云這般大了。
李尋歡永遠不會違逆林詩音,只能道:“大嫂說的對。”
三人來到大廳,龍小云見了母親,頓時放聲悲哭,掙扎著撲入林詩音的懷裡:“母親,有個惡人打傷了我,那人好狠,出手好重,孩兒疼死了!”
即便是中招之初,他也沒感覺多疼,但此刻卻一副呼天搶地。
林詩音驚惶地緊緊摟住他:“孩子,是誰傷了你?”
秦孝儀立於一旁,即刻上前道:“那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大約只有十六七歲,但武功卻著實厲害,我完全瞧不出路數。那小子一直坐著,任由遊少莊主攻出了百多劍,卻劍劍落空,連他一片衣角都沒捱到,最終遊少莊主一劍刺他心脈,卻被震飛兵器,連奪情劍都失去了。”
秦孝儀將游龍生與焱飛煌的交手詳細說了一遍,卻言語間不提金絲甲,金鐘罩等,更不提他自己對焱飛煌的出手。
“老夫慚愧,遠不是那小子的對手,沒能救得了令公子。”
李尋歡聽到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心裡不由一緊,又聽到藏劍山莊的少莊主游龍生連出百餘劍都沒奈何對方,居然還被震飛奪情劍,心裡頓時冒出兩個人選,阿飛、焱飛煌。
似秦孝儀描述的少年高手,天下間本不多,恰巧出現在這河北保定城的,也只有這兩人最有可能。
李尋歡在邊陲與兩人都有過接觸,阿飛請他喝過酒,而焱飛煌雖然是個假酒鬼,卻也同行了一段。
這兩位年輕人中無論哪一個他都不討厭,他直覺這兩人都是不錯的人,他的直覺往往很準,而他認知中的“不錯的人”,未必是好人,但至少是貫徹原則的人。
這樣的人或許會傷害龍小云這麼一個孩子,但必定有其理由。
此時此刻,李尋歡的猜測更偏向於焱飛煌一點,阿飛給他的感覺更為直來直去,若是出手,致死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為何是他們呢?又為何傷的是龍小云呢?
秦孝儀又道:“莊主,那小子自稱焱飛煌,也不知是否真名。”
李尋歡聽到名字,心想自己果然沒猜錯,真是這個小子。
興雲莊的下人早已找來大夫,且已給龍小云診治過,龍嘯雲和林詩音將大夫請到一旁。
“龍老爺、龍夫人,小少爺手足完好,身體並無大礙。”
李尋歡聽到這一句,心底暗暗大鬆一口氣,孩子沒事真是萬幸,不至於不死不休。
然而,這個大夫說話有些大喘氣。
“……只是。”這大夫繼續道,言語間似乎有些為難。
李尋歡心裡又緊張起來了。
林詩音比他還緊張,激動的道:“大夫!‘只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大夫面露難色:“恕小老兒無能,龍少爺雖然身體無礙,但恐怕日後再也不能練武了。”
此言一出,龍嘯雲頓時天旋地轉,幾乎當場絕倒在地。
方才李尋歡言語間露出口風,願意把小李飛刀絕技傳給龍小云,此刻龍小云竟然不能練武了,何等諷刺。
饒龍嘯雲胸有城府,內心依舊止不住的抽痛。
相較之下,林詩音得知孩子身體無恙,只是不能習武,反倒感覺欣慰。
龍嘯雲真的遭受打擊了,他一把抓住那大夫:“大夫,難道我兒真的不能練武了,你沒斷錯?”
那大夫面露倉皇:“小老兒醫術淺薄,所斷之症未必能完全做出,天下間多得是比小老兒高明的大夫,龍爺只要能請到,小公子未必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