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容枝心情複雜，腦海中閃現的都是父親罵她醜，為了不讓她醜到別人，還把她關進雜貨房的畫面。
還有，那個見了她就嘔吐的同學，那個看見她被嚇得尖叫的女同學……
容枝沉默，跟老闆運營官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出了公司，一縷光找過來，她抬起眸，從未覺得，陽光會如此刺眼。
…………
容平安回到家裡，屋裡黑漆漆的，他開啟了燈，轉身卻看見了容枝坐在客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她今天穿了小裙子，粉色，襯的面板很好看，一張臉更是遺傳了容平安跟沈小雨的所有優點長，好看的過分。
容平安心下一咯噔：“怎麼了？”
容枝站起來，很平靜的問：“我長得很醜嗎？”
看向容平安的眼神，很沉，又說不出的淡漠。
從未看過容枝這副神情的容平安，心裡的不安被極限放大，聽到這個問題，也沉默，慢吞吞的回覆：“不醜，很好看。”
她輕笑一聲，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從小，您一直跟我說，你長得醜，各種惡毒欺辱的語言，您都毫不留情的對我。您還記得那間雜貨鋪嗎？父親。”
容平安咬緊牙關，拽緊拳頭，聲音低沉到極致。
“你要說什麼？”
“是您要說什麼。”容枝直視容平安：“這麼多年，因為母親犯的錯，您對我非打即罵，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好，我長得不好，您看我不順眼，我告訴自己，您是愛我的，我是您女兒，你不會害我。”
“所以我聽話的不跟人接觸，我每次出去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像個蟬，我很自卑，我甚至為了想要想要變漂亮去整容，我沒有朋友，同學都覺得我很怪，甚至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我不敢吭聲，二十多年，您一直告訴我的是我長的醜，父親，在你眼裡，我真的有那麼難看嗎？”
她越說一句，容平安的面色就愈發的難看，愧疚、自責相互參雜。
他說不出狡辯的話，其實他早就意識到了。
正是因為意識到了，他才會主動讓女兒多出去走動，讓她去交男朋友，容平安的心，彷彿碎了一樣。
他以為，這對她沒影響的。
容枝從小到大，就很讓人省心，成績優異、乖巧聽話，容平安也一直以為，這對她不會有影響的。
可這刻，她說的一字一句，都是事實，都是因為他造成的，都彷彿拿著刀在他心上剜。
“爸爸……”容平安眼眶溼潤，聲音很啞：“爸爸對不起你。”
要的，是一句對不起嗎？
容枝不知道，但心裡確確實實的難受，她低低的發出一陣自嘲的笑。
“不必。”
容平安站在門口，低垂著頭顱，陰鬱的情緒包裹裡他。
良久，容平安抬起頭，高高的揮起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在這靜謐的房屋之中，巴掌聲尤為大。
“你看看，要怎麼樣，才能原諒爸爸。”容平安一臉，滿是滄桑的皺紋。
可年輕時，他是京城一條街的小混混，街溜子，打起架來命都不要，做人又狠又壞。
誰能想到，從未跟人低過頭的小混混，跟他曾經的老婆低過頭，後來，又跟他的女兒低了頭，認了錯。
容平安眼眶酸澀，脹脹的，心裡很疼。
“其實我知道的，只是我一直刻意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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