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平安是晚上九點回來的。
超市裡招了幾個員工,生意好的時候忙不過來,容平安雖然掙錢也不願意花錢去多請,就自己也去上班,窮過來的人,能節約一點是一點。
容平安回來的時候,容枝已經結束了直播。
“爸爸。”容枝給容平安端了一杯熱牛奶,剛剛溫好的。
容平安把鞋子提著,又在鞋櫃裡看了看,提起一雙容枝今天穿的,臉色很淡:“嗯。”
隨意掃了一眼容枝,看到那跟妻子有五分像的臉,目光有些凌厲。
看到桌子上的購物袋,像是隨口問:“你今天出門戴口罩了嗎?”
容枝乖乖巧巧的點頭,嗓音溫溫軟軟:“戴了。”
她長的太醜了,出門必帶口罩的。
不帶口罩,她怕嚇著別人。
容平安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嗯。”
“回房休息吧,不要熬夜,你看,你昨晚肯定沒睡好,又變醜了一點。”
容枝啊了一聲,摸摸自己的臉,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她轉身快步回到房間。
“我,我又醜了。”
容平安拎著兩個人的鞋子,想到了那個女人,恨的牙癢癢,用刷子刷鞋的力度也更大了,像是要把鞋子刷下一層皮。
………………
臨近黑夜。
容枝跟剛剛教的朋友剛剛打完招呼,喜笑晏晏的轉身要回家,卻看到對面,站著滿臉怒氣的容平安。
容平安手裡拽著紅色的薄膜袋,大步走過來拖著容枝的手就走的飛快。
年僅六歲的容枝被嚇哭:“爸爸,爸爸你幹什麼。”
容平安莫不吭聲,路過的人投來詫異的目光,他也全然不顧,一路直奔家裡,們被重重哐的一聲關上。
雜物間裡的燈壞了,還沒來得及換,沒有通風口,只有門縫能看見微弱的光。
容枝縮在角落小聲抽泣。
路過了一隻老鼠,在吱吱的叫喊,容枝停住了哭聲,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踩到了她。
她猛地站起,趴在門上,哭著敲門。
“爸爸,嗚嗚嗚嗚,這裡面有東西踩我,你放我出去,嗚嗚嗚嗚……”
容平安沉默的坐在凳子上,桌上放著白酒,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整張臉通紅了,也還沒停止。
沒兩下,一斤白酒下肚。
容平安聽著那煩躁的哭聲,心裡湧出一股煩躁,他踉蹌的站起,佝僂著背。
忽而,伸出手抓著一張木凳就重重的砸到雜貨店的門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小容枝哭的更大聲,嗓子都嘶啞了。
以往愛女如命的容平安,在這時卻依舊沒去開門。
喝醉酒了,像個耍酒瘋的瘋子一般,指著門破口大罵。
“都他媽的賤,容枝,你媽跟人跑了,不要你了,就是個賤貨。”
“當初沒嫁給老子就勾引老子上,懷孕了娶了她,還以為能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呵。”
容平安滿眼猩紅,卻閃著淚光,聲音粗獷,蓋過了容枝哭的聲音。
“你沒媽了,我沒媳婦了,我怎麼養你,怎麼養!家裡的錢,都沒了……”
說到這,容平安蹲在地上抱著頭,聲音也染上了哭腔,揮手甩了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