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欣依然沒抬頭,抽了好一會才哽咽的應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我一直在努力賺錢,給他最好的生活,可是……為什麼?”
這一聲“為什麼”無疑是最悲痛的控訴,可想而知她的心靈有多大創傷,已經比親手殺死親生父親來得更震撼。
唐宋不知道怎麼回答,靜靜地蹲著。有這樣的父親,確實是個悲哀……
過了一會,呂欣才自顧自的哭訴:“我媽跟人跑了,他一直懷恨在心。每次喝酒,都把我當我媽,發了瘋一樣打。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一直在努力,為什麼他還是這樣?!”
越說越是悲涼,眼淚不停的翻滾而下,嬌柔的身子更是顫抖得厲害,“他打我,我忍;他罵我,我受。可是,他還想強暴我……我也是人,不是他的奴隸!每天就知道喝酒,喝了酒就發瘋……為什麼,為什麼……”
忍不住,唐宋抬起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後背,柔聲道:“都過去了。”
呂欣依然沒有抬頭,眼淚依舊不聽使喚的滾落。似乎,她終於找到一個發洩的視窗,咬著嘴唇繼續痛訴:“我媽背叛他,又不是我,為什麼!我就想過正常人生活,為什麼就那麼難!”
情緒忽然變得非常激動,豁然蹦起來,憎恨的盯著屍體,尖銳大吼,“憑什麼,要我承受這一切!啊,憑什麼!”
唐宋並沒有阻止,靜靜地看著她,反倒有些心酸。十年壓抑,對她來說也許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吧……
“我說高考去外省,你不給,還改我的志願。我大學交男友,你不許,說會上當受騙,我理解!可是我畢業了,你還不讓我交,你到底想怎樣啊!啊,我不是你的附屬物,我也是人,我是人!”
“我是人”,這三個字可謂道出了無盡心酸。換句話說,她過去就沒過上人的生活……
呂欣一個人發洩了好一會,忽然又跪在屍體旁邊,嚎啕大哭起來。瘋瘋癲癲,情緒反覆無常。
唐宋依然沒有安撫,站在後邊靜靜地看著。對於她的苦,他不瞭解,所以說什麼都沒用。有些東西,只有承受的人才知道多心酸。
咚咚咚……
房門敲響,唐宋轉身去開門。不出所料,警察來了。
跟警察交代了大概情況,隨後唐宋便讓路,警察上前將呂欣帶走了……
回到車子裡,唐宋沒有急著啟動車子離開,茫然地盯著方向盤,思緒萬千。
他一直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如果有一天,找到的家人跟呂欣的父親一樣,有意義嗎?
忽然間,他迷茫了。
家人,這兩個字對他來說一直都很厚重。從孤兒院出來之後,他就一直在想,爸媽會是什麼樣。即便是跟師父在一起的這樣多年,也從來沒斷過念想。
可是現在,看到呂欣跟她爸的悲慘,唐宋木然了。
親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美好。如果有一天,找到父母之後卻發現,他們是窮兇極惡之人,自己該何去何從?
找,還是不找,這是一個揪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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