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府裡的人一夜沒睡,天一亮就派人去給吳家報信,又請沈湛和蘇婉如來張府裡做客。
張大老爺去關著德慶侯的房裡,兩個副將關在隔壁,人都還在,唯有德慶侯不見了蹤影。
怎麼救的呢,德慶侯一條腿,跑也跑不起來啊。
張大老爺想不通,忽然就聽到外頭有人來報,“沈侯爺和公主來了。”
“知道了。”張大老爺沉了心思,眯了眯眼睛,從書房裡取了個藥包出來,這藥無色無味,吃了也不是立刻死,而是要過十二個時辰後再慢慢耗空身子。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這一戰不是沈湛和蘇氏死,就是他們死了,等他們一死,南陽群龍無首,他們再煽動百姓反了他們,這樣一來他們三家就有機會趁亂逃走。
張大老爺迎到門口,就看到沈湛和蘇婉如說說笑笑的進來,小夫妻眉眼之間都是情意,尤其是沈湛,明明一個粗人,可和蘇氏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生怕嚇著她似的。
蘇氏還能被嚇著,這婆娘不知道多狠。
“沈侯爺,公主!”張大老爺上前去行禮,“昨日張某人吃多了酒,胡言亂語說了不得當的話,實在是失禮了,今日特意設宴,給二位賠罪。”
沈湛看著他,問道:“張大老爺身體無礙吧?”
“沒……沒事。”張大老爺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這一著急慌張就忘了這事,一提起來,胸口又開始疼,“侯爺您這一腳留了情呢,張某無事的。”
說著,做了請的手勢,“二位,裡面請!”
沈湛就看著蘇婉如,她一笑道:“我惦記著德慶侯呢,想去看看。”又看著張大老爺,“張大老爺,可方便?”
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她說出來,張大老爺不可能拒絕。
“先喝茶。”張大老爺笑著道:“免得公主您去見著,敗了興致,連走前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蘇婉如揚眉,笑著道:“您說的有道理,那就先叨擾了。”
三個人就前後進了正廳,婆子上了茶,蘇婉如左右看看,“怎麼沒見張夫人。”
“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張大老爺不敢讓張夫人出來,她藏不住事,指不定就露陷了,“怕出來沒說幾句話就撐不住,晦氣。”
蘇婉如和沈湛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張大老爺道:“二位,請喝茶,這是今年新採的,若是喝的不錯,稍後包兩斤給二位帶回去。”
蘇婉如頷首,端茶擱在唇邊,張大老爺也跟著喝茶,餘光看著,心頭砰砰跳著。
“聞著很香。”蘇婉如聞了聞,看著張大老爺,“您那杯也是今年的新茶?”
張大老爺點了點頭,笑著道:“是,一起泡出來的,自然是一樣的茶。”
沈湛靠在椅子上,翹著腿也不說話,也不端茶盅。
“那我們換一杯吧。”蘇婉如忽然端著茶起來,和張大老爺道:“我這杯沒動,您喝過的我也不嫌棄,您和我父親一般大,是長輩呢。”
張大老爺臉色一變,忙擺著手,“使不得,使不得。”又求救似的去看沈湛,心想你這媳婦你也不管管。
沈湛大刀闊斧的坐著,看著蘇婉如笑盈盈的說要換茶。
“換了吧。”蘇婉如道:“我不嫌棄長輩的。”
張老大爺哪敢換,這茶裡可是放了東西的,他搖著頭臉色發白,手都在抖,“公主,您既然說我的長輩,您這樣戲耍長輩,實在有失體統。”
“喝不喝?!”蘇婉如眯眼看著張大老爺,“要不要我夫君捏著你的嘴灌下去?”
張大老爺搖著頭,縮在椅子上看著蘇婉如,就覺得這女人實在是可怕,難怪張夫人一提要去對面,就嚇的飯都吃不下。
“本來我還不覺得什麼,就過來吃個飯,順便看看德慶侯。”蘇婉如將茶盅望桌子上咯噔一放,“你這裡一副心虛的拉著我們喝茶,眼睛四處瞄。張大老爺,你這沒殺過人吧,心虛都掛在臉上呢。”
張大老爺摸了摸臉,頓時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恢復了神態,道:“公主您說的話,張某聽不懂。”
“不用聽懂。把這杯茶喝了。”蘇婉如敲了敲桌子,道:“喝完了,打消了我的懷疑,這件事就過去了。”
張大老爺看看茶盅,又看看蘇婉如,想到自己一家子人的性命,手抖著硬著頭皮去端茶盅,茶水抖著溢位來,他滿頭的冷汗,結結巴巴的道:“你……你這太欺負人了。”
“我就欺負人了,”蘇婉如揚眉,道:“你怎麼著。”
張大老爺覺得和蘇婉如沒話說,端著茶盅送嘴邊,忽然張夫人從外面撲了進來,“我來喝。”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