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提司將玉簡捏碎,而後掌心凝聚出火焰,將這玉簡燒成飛灰,之後隨手一撒,撒進了渾天儀之下的水池之中。
“進來吧。”提司大人淡淡道。
哐噹一聲,秦淮推門而入。
他緊盯著欽天監提司,“大人!”
沒等他說話,欽天監提司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對你做的事不聞不問?肚子裡是不是憋著一股火?怎麼讓你這麼有才幹的人,遇上了我這樣的上司?復辟之患這把火都燒到眉毛上來了,怎麼我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向我要錢要人要靈石?這些人隨你大開殺戒,復辟之患從此便熄了?”
秦淮不禁被欽天監提司堵住了嘴,他的確是想說這些,想了想,隨後他道,“我有一個絕戶計,既不會遭天下人口舌,又能讓復辟之患,胎死腹中!”
欽天監提司道,“你還有想說的嗎?”
秦淮有些侷促不安,但是他確實沒有什麼想說的了。
但是欽天監提司還在等他的回答。
最後秦淮道,“復辟之事,大概到這裡,下官就能將其終結。”
欽天監提司伸手擋住香爐裡冒出的煙的去路,而後道,“你就看出來這麼點兒東西?”
秦淮完全不明白提司大人的意思,便道,“難道還有什麼需要下屬去注意的嗎?”
欽天監提司玩兒著煙,而後嘆口氣道,“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給了你二十多年,你的眼界卻還在這個地方。”
秦淮跪下來,“大人還想下屬做些什麼事?”
欽天監提司冷聲道,“你僅僅想將修士置於死地,但是等你將他們全部根除之後,你有沒有想想過還會有類似於這樣的人出現?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復辟之患從來就不止是單一地拘泥於任何一種形式,凡是他們能夠利用的資源,他們都會抓住。如今修士已經他們的精神貫徹到了百姓當中,即便你將修士全部滅除,但是隻要他們換一種方式就能夠捲土重來!到時候你按下了這個,又冒起了那個,你怎麼處理?”
秦淮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他確實不如欽天監提司考慮得長遠,“那我讓我託的人收手?”
欽天監提司怒罵道,“愚蠢!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臨陣收手,又是想做什麼?”
秦淮低著頭,“請大人明言!”
欽天監提司低頭看著跪著的秦淮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而後他道,“我之所以讓你無休止地做這麼多事,完全是相信有一個人的眼光,我以為他信你,你就確實能夠做出來那麼點兒事。到頭來你竟然還是要我來收尾!那個人在你身上投注了多大信任!讓我不得不對你做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你就給我說你的眼界只有如此?”
秦淮十分慚愧,真正讓他慚愧的是他完全沒有欽天監提司的眼界,完全猜不到這些大人物心裡想的是什麼。現在的他已經有些哽咽了,“大人,我應該做什麼?”
欽天監提司道,“你做什麼與我何干?”
秦淮道,“大人讓下屬做什麼,下屬就做什麼!”
欽天監提司哈哈大笑,“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真的是推卸責任的一把好手。你知道不知道陛下對你的重視?到現在你知道把事情甩給我了?一旦我動用整個欽天監的力量,要死多少人,消耗多少靈石,你有沒有想過?欽天監又不是什麼發財的衙門,我憑什麼為了你的想法就去為你擦屁股?就因為紀行信任你?”
秦淮緊閉嘴唇,而後開口道,“大人,求你指一條明路!”
殿內的絲絲縷縷仍舊在不停地閃閃滅滅,渾天儀在水上轉個不停。天下大勢全在欽天監提司一念之間,他哪怕稍微做錯一個決定,都有可能招致大商萬劫不復。
他收回玩兒煙的手,“你派那個叫做甲讓的小子去送死,說到底,還是像那麼回事。那孩子與紀行關係匪淺,一旦他有了麻煩,紀行必定會管下來。但是你讓他真的死,這就完全不對了。萬一紀行從地底裡出來了,他又得到了宋將軍的真傳,而你又殺了他最緊要的人,他會和你有什麼好話說嗎?”
秦淮道,“我並不是要殺甲讓!”
欽天監提司冷笑道,“你如此做事,與殺了此人有什麼區別?”
秦淮沒有話說。
欽天監提司道,“如今紀行還是沒有出來,你要做好未來八十年他都不能出來的準備。在他不能出世的情況下,復辟只會越來越猖獗。幸好如今陛下頗有雄才大略,能夠說服諸子百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否則你以為你做的那麼點兒動作能夠發展得這麼順利?”
而後提司大人道,“將來你要做的事,儘量去請教陛下的一些想法。他雖然歲數不及你的零頭,但是每天都在推演這些事情,終究是比你要強一點兒的。還有一件事,能夠往修士上面潑髒水,就一定不要手軟。你今天做的所有事,都有可能成為將來我們佈局的籌碼。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一定不要讓那個叫做甲讓的人死了,一旦他死了,紀行必定與大商決裂,決裂的後果即便是我也不能承受。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