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大院,門庭深遠。近些年來,因為下大亂,呂家便深居淺出,近乎過著隱世的生活,平時裡,最多到亥時,宅子裡便會全部熄燈,而今已經到亥時了,宅子裡亥時有一做正堂燈火通明。
正堂中,坐著十五人,具皆是家族骨幹,年紀都有些大,唯有一二十餘歲的年輕人坐於末席。
他們所討論的,便是這五日來關於呂家名望暴增的事情。
他們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就在這短短五日,自家的名望簡直到了如日中的程度,平日裡偶爾出門,所有人只要聽他們是呂家的,無不畢恭畢敬,那神情絕對是發自肺腑,簡直將當他當作再生父母對待。
對這樣的轉變,他們起初時驚愕的,繼而便生出了狂喜,但他們很快的便查探出,這是那些百姓們弄錯了,縣令詔文上的賢士並不是他們呂家。
作為讀書人,他們還是很注重廉恥的,不想做這種貪功的事情。
於是乎,他們向百姓們解釋,可換來的確實百姓們對他們更加的尊敬,都他們是真正的賢士,他們心心念念為百興著想,卻不想要絲毫的回報。
這樣一來,他們真的不好意思了,總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平白便受了這個功德吧,於是乎,他們開了今晚的這個會,主旨便是討論要不要真的出些糧食。
討論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全部贊同出些糧食幫助百姓,那麼問題便又出來了,那就是拿出多少糧食合適呢?
有人多拿出個幾千石聊表心意就夠了,有人怎麼也得拿出個萬石,最多的一個,提議拿出五萬石。
呂家的家主已經年紀古稀,名曰呂祿,他看著這些舉棋不定的家族骨幹,失望的嘆了口氣,卻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坐於末席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這年輕人名叫呂春,自文封,長的身高七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呂祿抬手讓眾人停止了爭論,然後看向一直靜坐,一語不發的呂春,問道:“文鋒,你認為多少合適?”
聞言,呂春站起身,向老者施禮,隨後,苦澀的一笑,道:“孫兒以為,我呂家的這點糧食,遠遠不夠。”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一人起身怒斥曰:“休得胡言,你莫非想將我呂家這十數萬石全捐出去不成。”
呂祿喝道:“坐下,聽文封完。”
呂春雖被人呵斥,卻也不惱,不急不緩的道:“這幾日,孫兒一直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縣寺明知道那賢士不是我們呂家,可為何從不出演解釋呢?要知道,我們呂家自己解釋沒有人相信,但若是縣寺出面,肯定是能給出個明確的交代的。可問題是,縣寺聽之任之,不曾發過隻言片語,這是為何?”
聞言,堂上諸人有些醒悟,而呂祿卻問道:“你為何?”
呂春道:“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根本就沒有那個賢士,那個賢士是縣寺杜撰出來的。”
呂祿問:“縣寺為什麼這麼做呢?”
呂春答:“他們想釣魚,以縣寺的那點米糧,釣我呂家十數萬石糧食。”
呂祿又問:“可有解?”
呂春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無解。”
話到這裡,諸人要是還不明白,那麼便不配坐在這裡了,一人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便不拿出半點米糧,看那縣令能耐我何?”
呂祿怒斥:“你個蠢材,難道還看不出來,我呂家已經被人家逼到了絕境,若不從他,人傢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可將我呂家的名望付之一炬,到那時,我呂家如何自足?”
諸人大驚,具皆覺得呂祿有些誇大其詞了,而呂春卻點零頭,道:“不錯,縣寺只需要,那賢士難以為繼,無奈終止,到那時,沒人會去找縣寺的麻煩,而是會衝進我呂家大門。”
一人怒聲道:“他們敢?他們憑什麼這麼做?”
呂春答:“因為百姓們已經認定那賢士就是我們呂家,而且具皆認為在給我們呂家打工,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付出了勞動,若到時拿不到報酬,百姓們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這話一,滿堂具皆無言,良久,一壤:“我們到鄉下避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