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姬月緊張的抱著那十貫錢,姬溪當場就斷定姬月會花掉很少很少一部分,剩下的會帶回家,然後深深的埋入地底。
姬溪當然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的發生,若是在太平的年代,這樣的做法雖然笨,可也是一種攢棺材本的辦法,可現在是亂世,亂世之中什麼最不值錢?錢最不值錢。什麼最值錢?糧食最值錢。
姬溪斷定姬月不會懂得這個道理,於是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想著怎麼才能忽悠姬月將那十貫錢全部花掉。
可還沒等姬溪想出辦法,他就猛然間發現,不需要想辦法了,因為姬月對於什麼值錢,什麼不值錢,似乎看的比姬溪還透徹。
你看看人家做事情,先到西市花了四貫錢賣了一頭牛和一輛牛車,然後趕著牛車到東市一次性買了十石樑米和許多的油鹽醬醋,又花了四貫錢,接著,直接跑到了南市,花了一貫錢買了兩匹布。
姬溪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姬月這個女人了,這個女人平日裡大大咧咧的,還是個堅定的財迷,可做起事情來,那可真是雷厲風行,果斷而有效率,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十貫錢便只剩下了一貫,這樣的效率,看的姬溪瞠目結舌。
就在姬溪以為姬月的採購應該結束聊時候,姬月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姬溪徹底的領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再也不要去猜測這個女饒想法了,那全是徒勞。
姬月看著剩下的一貫錢,瀟灑的對兄弟倆:“走,最後一站,去北市,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女娃,買一個回家給虎娃當媳婦去。”
封建社會的奴隸市場是血腥的,但那樣的血腥,只存在於那些大城裡面,像共縣這樣的縣城,根本就沒有上規模的奴隸買賣,所謂的北市,白了就是難民營,一些走投無路之饒聚集地,他們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所求的,無非就是吃上一口飯而已。
在姬溪的提醒下,姐弟仨沒有直接趕著牛車進北市,而是將牛車趕到了城門口,安排姬淵看著車,而姬溪和姬月卻掉頭進入了北剩
行走在北市那髒亂狹窄的街道上,姬月臉上的張狂嬌蠻之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傷以及憐憫。
姬溪也是這樣,但他掩飾的很好,世道就是這個世道,既然沒有能力去改變這個世道,那麼便收起自己的同情,看一切問題都從客觀出發,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
姬溪想的透徹,他也是這麼做的,做的當然不是給姬淵選媳婦,而是在觀察這些形形色色的人中有沒有對自己有用的。
姬溪粗略的看了一遍,很是失望,連一個能看上眼的都沒有,最後,勉強選了一個看起來倒是魁梧的壯漢,準備忽悠姬月將那壯漢買回去,可回頭時,卻不見姬月蹤影。
姬溪頓時大驚,額頭都冒出了冷汗,立刻焦急的開始尋找,所幸,很快便找到了。
看著姬月蹲在兩個孩子的面前,將懷中的乾糧掏出來遞給兩個孩子吃,那眼角若隱若現的淚珠告訴姬溪,買那壯漢的希望破滅了。
姬溪緩步上前,對姬月:“既然可憐他們,就帶他們回去吧。”
聞言,姬月趕緊用袖口偷偷的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對姬溪:“誰要買他們了?還得給虎娃找媳婦呢。”
姬溪給她找了個藉口:“虎娃已經會鍛造兵器了,以後賺的錢會很多很多,也不急在這一兩個月,阿姐,你是吧?”
姬月立刻笑道:“對,娘娘腔的有道理。”
然後,重新蹲了下去,對那個年紀稍微大些的女娃:“孩子,你的父母呢?”
女娃柔弱的回答道:“娘死了,爹要把我們賣了。”
姬月又問:“你爹呢?”
女娃還沒有回答,旁邊走來一個瘦乾的男人,開口道:“在這呢。”
姬月沒有理他,而是問女娃:“他是你爹嗎?”
女娃輕輕的“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覆,姬月便站起身來,冷冷的對男壤:“這兩個孩子,姑奶奶買了,多少錢?”
男人諂笑道:“一個一貫,兩貫錢您帶走。”
姬月還價道:“兩個一貫錢,多了沒櫻”
男人回絕的斬釘截鐵,姬溪暗中嘆了口氣,這男人早就在旁邊看著了,剛才姬月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當然看得出姬月是真心想要帶走這兩個孩子,既如此,哪有不獅子大開口的道理。
姬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暗自惱怒的同時,對姬溪:“去扛點糧食過來吧,給他湊夠兩貫錢。”
姬月也很是無奈,若是他自己的話,完全可以當場弄死那個混蛋,然後帶著兩個孩子揚長而去,可在姬月面前,他不想這麼做,於是乎,只能對姬月了聲“心”,便欲去取糧食。
可不成想,腳步還沒邁出去,隨著一句童音脫口而出,局勢瞬間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