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洗著臉，扭頭去看收拾的朱氏。
心裡不免有些感慨和疼惜。
一個婦人，先沒了丈夫，後沒了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其實早就沒了，被生活逼至此處，還樂觀向上，依舊溫和美好，真的很難得。
但更多，朱氏是為了三個孩子。
她若病病殃殃，真要一命歸西，二房這三個孩子，以後的路將極其難走，甚至有可能連命都留不住。
朱氏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很懂世故。
初月不想去山裡，就沒起來，那怕她姓了，也假裝自己還在睡，元春沒去管，孟陽也沒管，吃了早飯，裝了中午要吃的餅子和水，拿著磨快的柴刀。鐮刀出門。
“……”
朱氏站在門口，想了想才說道，“讓小黑跟你們一起去吧！”
元春聞言，看著一邊黑漆漆的小黑，“小黑回家去吧！”
朝小黑擺擺手，小黑便回了家。
朱氏收拾好家裡，背了背篼去割草喂兔子，又往大缸里加點草餵魚，才短短日子，這魚瞧著似乎有長大。
心裡也歡喜。
想著地裡那苞米也有長大，下面雜草也有，朱氏拿了草帽戴上，又拿了鋤頭，本想喊初月一起，見她坐在窗戶邊埋頭繡著花。
“初月！”
初月抬頭，懵懵懂懂，“娘？”
“初月，你這樣子不行的你知道嗎？”朱氏輕輕的撥出一口氣，“初月，咱們家這個樣子，首當其衝是賺錢，做家務，得把所有瑣碎事情都做好了，才能坐下來做針線活，你說不去山上挖草藥，你大姐、二哥答應了，但家裡的活你得做，地裡拔草你也得做，明白嗎？”
“……”
初月坐在凳子上，拿著針線的手都在發抖。
咬住嘴唇不肯出聲。
“初月啊，喜歡針線活是好事，雖然一開始賺不到錢，但是你學好了，可以賺很多錢，只是你應該明白，錢並不是萬能的，它買不到感情，感情只有在一次次相處中才能建立。而且最主要的，你這樣子做針線活，會壞了眼睛，多少繡娘，就是被逼著沒日沒夜的做活，年紀輕輕一雙眼睛就壞了！”朱氏素來溫柔，很少這樣子指責孩子。
到底還是怕傷了初月的心，“娘說的話興許不好聽，但都是為了你好，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仔細想想孃的話！”
轉身出門去了。
初月拿著針，看著手裡的緞布，上面繡了一朵小小的花兒，花兒初具形態，已經十分好看。
低垂著頭，眼淚吧嗒吧嗒落在緞布上。
伸手拿了剪刀咔嚓咔嚓剪個稀碎。
看著碎布條，又覺得心疼，快速拿著回了屋子，找個荷包裝進去，藏到櫃子裡。
收拾一番，拿了草帽戴上，去地裡幫著朱氏幹活。
看著初月過來，朱氏就鬆了口氣。
抿嘴笑了。
元春、孟陽進山的時候，楚舒瀾又悄悄跟在後面，不過這次是他一個人。
姐弟兩完全不知道，在山裡挖了一些草藥，一一裝到袋子裡，吊在背篼上。
“大姐，你渴嗎？”
元春搖搖頭，回頭看孟陽，卻看見有一截白飄過去，大喝一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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