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怎麼結束談話的，何淺一覺醒來之後試著回憶了一下，過程已然記不太清楚。唯一記得異常清楚的，不過是她悶頭在被子裡乾瞪眼一滴淚都流不出來，而外面總傳進低低的啜泣聲。
“該慶幸你選擇性遺忘症太強，還是怪你太沒心呢？”早起的何淺到衛生間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話，“人家流了半天淚，你愣是一滴都掉不出來。”
大概是所有的淚，都在以前流乾了吧……
何鴻和寧文靜起的時候，何淺已經不見了，兩個人都知道今天她要去參加首映禮，但也都知道不是在這麼早的時候。連一張紙條或者一條訊息都沒留下，何淺的行事作風又回到了以前。
“我打電話問問吧。”寧文靜怕何鴻擔心，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想要撥通何淺的電話，卻被何鴻一把抓住了手。搖搖頭，何鴻示意寧文靜不要打電話，幾秒後才用沙啞的聲音說出原因。
“你現在打電話，她肯定不會接的。”何鴻瞭解何淺，“發個訊息就好，她看見的話會回的。”
寧文靜點點頭，發了訊息後又安慰何鴻，“嬸嬸，你也別太生氣了，小淺的脾氣……”
“不怪她。”何鴻並沒有把這次吵架的過錯歸到何淺身上，“當時我和何力遠離婚，小淺卻像沒事人一樣接受我的時候，我就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十幾年對她的忽視，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全都拋開，只不過這孩子強忍著而已。”
其實她心裡從來沒有忘記過吧，何鴻低頭，用手抵住額頭，“像昨天那樣，讓她發洩發洩也好。要不然對我們的怨恨一直埋在心裡，她遲早會把自己憋出問題的。”
“以前沒有陪伴小淺，那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誤，為什麼叔叔就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寧文靜想到何力遠現在過得順風順水，心裡莫名有點堵得慌。
“所以現在小淺全當他是個陌生人，頂嘴什麼的樣樣都不怕。”
“……”
寧文靜想想也是，何淺對何鴻何力遠的態度差別實在太明顯了。如果何鴻像何力遠那樣，估計何淺也不會對她客氣的，畢竟以前受的傷太多了。昨天何淺失控時說出的那些事情，寧文靜回想起就覺得脊背發涼，她從不曾得知何淺一直在心裡憋著的那些過往。
兩個人對坐著沉思，寧文靜手機的訊息提示音突然響起，何淺的回覆已到，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沒死。”
……
此時“沒死”的某人，正坐在某個俱樂部大廈一樓休息區的椅子上，等著凌老狐狸下樓。俱樂部負責接待的人其實認識何淺，但是看她心情不好就沒敢多說話。
現在本該是職業選手的訓練時間，只不過凌洛遊離在規矩之外，何淺和他的關係又比較特殊，兩個人見一面還是很容易的。
“你就不能直接上樓嗎？”何淺瞅著外面發呆的時候，有人已經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她一扭頭，雙眼正對上凌洛含著些笑意的眼眸，只是今天的她調侃能力值為負，這會兒還沒心情和他開玩笑。
“我上去，讓尹桐看我這苦瓜臉嗎？”何淺勉強提起一個笑容，眼中的淚在身旁人出現的那一刻差點忍不住，“老狐狸，你們上一場比賽贏了，開心嗎？”
“開心。”坐在何淺旁邊的凌洛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不過你可千萬別哭，要是讓尹桐知道你見了我就哭，她能拿鍵盤砸死我。”
何淺笑，眼淚只順著臉頰流下一滴，便再沒有下一滴出現，“開除她，讓她那麼多廢話。”
“算了吧，我要是真開除她，你不得找我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