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發現六歲司徒盈的屍體已有半月,普天之下無不知曉,原本盛寵一世的小郡主居然在六歲就薨逝,怎麼說也是一朝大事。
上官府中,司徒盈靠在桃花樹下,安靜的睡覺,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沉思,只不過她今日身著粉白色清紗裙,頭髮微微綰起,垂下大半在胸前,晴天朗朗,面前擺了兩壺白色酒瓶。
這酒不如她的盈雨思,不過也好,免得喝了舊物免不了一場寂寥。
“你這人倒好,到處都是你的死訊,你還在這裡安然醉酒。”上官商洛搖著一把墨扇,著一月青色長衫便從內屋出來,眉眼之間只剩溫柔和心疼。
“上官哥哥,我不難過了,我只是在想,我到底是誰。”
他淺淺一笑道::“你是誰,你不就是司徒盈嗎?”
“可是在世人眼裡,司徒盈已經死了。”
“那就好好當上官盈吧,反正有我在你身邊,這一生一世不會讓你獨自冒險。”
說完,他也順勢而坐。
司徒盈喜歡這裡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院子裡採光極好,又種了幾棵芳菲的桃花樹,在這下面添置一桌一椅,就足以頤養天年,如此的恬靜,確實能夠讓人安靜下來。
“可是,我哥哥不能白死。”
“你還在想他?”
“哼……哪裡能不想呢?每到深夜,我一閉眼就能看到他滿身傷痕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不斷向我招手,我看的出他很冷,他見我最後一面,也卻已經是陰陽相隔,我再也抱不到他了…”
上官商洛頷首,道:“看來是我錯怪了,以前只覺得你哥哥對你有些許蠻橫霸道,果然感情還是血濃於水來得深。”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鋪散開來,如同一把濃密的小畫扇。
“那件事你和你父母交代清楚了嗎?”
她頷首,“交代清楚了,不然此刻爹爹孃親都該在宮裡哭暈了,只是,不知道皇爺爺知道我的死訊,如今會作何感想。”
說到此處,她不免傷春悲秋,物是人非起來。
“你希望他傷心嗎?”
“……”她頓了一頓,從內心講,她不希望,即便是自己真的死了,也希望活著的人能夠好好活下去,“只是希望他能夠記得我罷了。”
他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摸了摸她如墨一般的發,萬千愁思,如今都在這裡了。
“宮裡傳來訊息,東宮要解禁了,到時候你就更好見到你父母了。”
“這是你做的?”她忽然驚訝,原以為爹爹孃親會永遠禁足呢。
“不是我,是你。”
“我?我能做什麼?”
“或許是你皇爺爺還念著你吧,如今東宮連著失去兩個孩子,他沒有理由再懷疑你爹爹了。”
她痴痴地凝望著他,眼神沉落到最後一片眼波里。
“原來,你們男人心裡想的都是這些。”
“我是個商人,只是懂,但並不參與。”
“我知道的,上官哥哥,你是好人。”
他頷首低眉一笑,“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擇一個好日子,訂婚吧。”
她望著他,眼神極力想要逃走,卻每一次都被他攔了下來,或者說,是身體走不了了,太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