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他現在應該很難‘休息’。
“我都可以。”季康元撐著床邊緩緩坐起來。話落,他突然抬手關掉床頭的燈控,房間陷入黑暗。
許術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搞得大腦短路一瞬,垂在身旁的手就被拉住,帶到一片熱度驚人的面板上,指尖還觸到一點潮濕的痕跡。
季康元聲音痴痴的:“讓我痛吧……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
‘啪’的一聲,許術的巴掌甚至帶道風聲。他聲音徹底冷下來,連剛剛那點微末的擔心都全然不見:“季康元,你什麼毛病,犯賤別到我這兒來。”
當初季康元罵陳與年是人渣小三,那現在這一出又是把他放在什麼位置,把懷孕的女人放在什麼位置,把無辜的孩子放在什麼位置。
他們不是傢俱,隨季康元搬來搬去,今天這個放主臥,明天那個擺陽臺。選擇了什麼就要承擔什麼,也要放棄什麼,季康元不能既要又要,更不能做一個不忠的丈夫,和失職的父親。
漆黑的房間裡,只有一強一弱的呼吸,比嘈雜激烈的雨聲更清晰。
季康元的頭側向一邊,左臉有些腫。他沉默了幾秒,又重新在黑暗中對著許術的方向張口,嘴角破了,說話含糊不清,每個字都隨時要融化掉一般:“不要生氣……”
許術懶得再理他,抬腳就往床尾的沙發走。
“不要!”季康元反應竟然很激烈,在床上膝行兩步,陡然撲空後直直栽下來,整個人狠狠摔在地上。
許術一驚,錯愕地回頭,急忙轉身去扶人。他還記得這是個身嬌體弱的病號。
季康元緊緊攀著許術遞過來的手臂,懇切乞求著:“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他又開始抖。仗著身體不好,許術還真不敢拿他怎麼樣。
之前那麼多事壓在心裡都能熬過去,這會兒竟然被季康元氣得有些頭疼。
“……去床上坐好!”許術咬牙命令。
季康元怕急了般把自己嵌進許術懷裡,聲音搖顫:“一起吧,我們一起……”
雨在窗外沒完地下,滿目的水色,霧氣彌漫,樹木像被罩在紗中看不真切,季康元在床上背對飄窗,側躺著把自己團在許術的身側,好像離開一點就會被暴雨淋濕。
許術靠坐在床頭,目光落在雨裡很遠的地方,聽季康元嘴裡一刻不停地嘀咕:“……真的很靈驗,可惜佛牌就碎成兩半了。求神拜佛真的有用……”
他的表達實在糟糕,記憶也混亂,許術走個幾秒鐘的神就已經不知道他把天聊到了哪裡去。
季康元不自知,他停了停,仰頭將依戀的目光落在許術的方向:“哥哥,是菩薩讓你來的還是上帝讓你來的?我到時候要去還願的。”
他倒是中西不忌,哪邊都不耽擱。
“我自己長了腳,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季康元聽不見似的睜著雙安靜的眼,一隻手在許術腰間摟緊,思緒像在冰面上滑行,幾句話間又換了好多個話題。清醒的走馬燈。
“天要亮了嗎?”
“還早。”
許術也在等天亮。他妥協了,趙成的臥室不在這一層,怎麼折騰他都聽不見。門又出奇的牢固,至少許術不是它的對手。外面鎖眼上插了鑰匙,從裡面就打不開。總而言之,他們只能寄希望於明天早上打掃房間的阿姨。
季康元似乎放心了些:“天亮了你再走吧。”
今晚季康元說了挺多話,沒幾句能讓人聽明白。
許術忍不住第三次提醒他:“你安靜點,渴了這房間裡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