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後……還會來嗎?”試探的聲音。
季康元沒想過用蘭蘭來捆綁許術,不然它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被對方發現。他再也不敢強硬地把許術拖進自己的生活。可是,可是如果許術主動走進來,哪怕是為了其他的原因,哪怕把他當做一個調節的中轉站……
愛一個人是什麼心情?這樣連面也見不到的中轉站,只能靠想象去猜測對方是坐在哪裡,觸控過什麼東西……反正這些約等於空氣的虛幻,也足夠季康元甘之如飴。
許術把腳往後收了收,聲音竟然帶了點嚴厲:“季康元,你不用這樣。”
許術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季康元的強迫和冷漠的確讓他發恨,可對方任打任罵卑躬屈膝的樣子卻也並不使自己覺得暢快,反而心中像吞了口潮濕悶熱的空氣,五髒六腑都煩躁起來。
可季康元並不覺得自己卑躬屈膝,也就不明白許術為什麼突然生氣。他抬起眼看人時暴露出單純的困惑,和一點點做錯事的膽怯。
許術別開視線,自己把鞋穿好。
“我感冒了不方便過來,太遠了。”他說完不去看季康元反應,拉開門就離開了。
景培的狀況時好時壞,近段時間最好的一次是許術把新耳釘給他那天。他當時沒換上,但仔細收在了枕頭下,隔一會兒就要拿出來看看。
許術見他這樣心情也很好,開玩笑說以後要給他買一抽屜的耳飾。
以後以後,對他們而言突然變得特別美好的一個詞,景培很喜歡聽它從許術嘴裡說出來,靜靜靠在許術肩上,那些還沒實現的計劃就好像都在清冷的嗓音裡經歷了一遍。
他露出毫無陰霾的笑來,跟著說:“聽起來我好像個銷金洞,那你可要努力工作才養得起。”
如果人生的結果來源於每個人每一秒的各自感受,那景培願意為這一秒,將自己整段人生命名為幸福。
努力工作這件事在景培那裡是句附和的玩笑,於許術而言卻是每天必須認真推進的程式,他平時很少關注與顧客和自己無關的其他事情,因此也就成了店裡最後一個聽說老闆要辭人這個傳聞的員工。
事情發生在許術從季康元家離開的第二天,有個同事因為那天上午有事,就跟許術換了夜班。
白天的棋牌室沒有晚上忙,許術早早就沒事做了,在包間的沙發上坐著休息。
手機裡突然收到張貝麗的訊息,很簡短,問許術有沒有空去員工休息室門口找她。
已經快到飯點了,包間裡沒人,許術發訊息張貝麗也沒再回複,怕她有急事需要幫忙,許術關上門趕過去。
隔著很遠就聽到爭吵聲。休息室環境條件一般,平常少有人來,顯得這聲音有些空曠。
許術認出其中一道是張貝麗的,加快了腳步跑過去,頭更暈了些。
趙文峰攔在張貝麗身前不讓她走,態度很差地吼:“喜歡那種東西你他媽也不怕得病!”
張貝麗左右都走不了,氣得想給他人中來一腳:“我看你腦子有病!你神經病吧!”
“我草你……我草!我草!”
許術鉗住趙文峰揚起來的巴掌大力朝後掰,皺眉問張貝麗:“怎麼回事?”
“他瘋了!他有狂犬病!”張貝麗沒好氣道。
見趙文峰疼得一臉扭曲,張貝麗心裡又快意又惡心,實在沒忍住往他腿上狠狠踹了兩腳。
她今天穿得細跟鞋,尖尖的頭戳進肉裡,趙文峰痛呼一聲,掙紮得更厲害,嘴裡不幹不淨什麼都罵,張貝麗聽了更來氣,叉著腰不肯落下風。
兩個人話密得連根針都插不進去,聲音又大,許術更覺得後腦勺一鈍一鈍的疼,手上的力道就不自覺鬆了些,讓趙文峰找著了空子掙脫出去。
趙文峰一條腿被踹得不敢用力踩實地板,身子斜斜的歪著,嘴裡放狠話:“死基佬和臭娘們兒,你倆真是天生一對兒,我他媽等著你們以後得病的訊息!”說完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沒拿這傷訛人,也就因為踹人的是女生。一個會那麼輕易對女生揚巴掌男人,要讓他告訴別人自己被個娘們兒踹瘸了,比剝他臉皮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