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療和藥物的費用已經讓許術的工資有些難以應付,可外公的存款不到萬不得已許術也不想動。
他這種過度責任心的人格,必定不可能放下景培不管,但要讓他若無其事地用一個花甲之年老人的存款,也困難。
況且存款總有花完的那天,許術不可能讓自己當一隻吸老人血的蜱蟲。
情急之下,他開始更極端地壓縮自己的休息時間,從餐廳忙完回家就接著做木雕。
有天景培半夜疼醒後睡不著,翻身想看著許術止止疼,發現旁邊是空的。
他趕忙披了衣服下地找,就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睡著的許術。
走進了才發現許術手裡還緊緊握著木雕和銼刀不放。
景培慢慢蹲在他腿邊,一邊仰頭看人,一邊想,許術這買賣做得真不值,現在景培必須得愛他一輩子了,可景培的一輩子也太短了,短到只夠許術吃被他依賴的苦,剩下的還有什麼,卻來不及展開了。
景培撐著沙發起身,從臥室裡抱了被子,給許術小心蓋上,然後自己也蜷著腿,頭抵著許術的身體,睡在沙發剩下的空間裡。
挨著許術,身上就不疼了。
可為什麼還在流淚呢?
又過去一週,許術長時間熬夜的後遺症顯露出來,在餐廳,除工作時間以外的空隙,他幾乎是爭分奪秒地在補覺。
也實在是太困了,許術上班時還能強撐著意識,等客人一走,他就跟被抽了骨頭似的,隨便軟倒在哪條椅子上,再趁打掃的阿姨來叫醒他之前飛快做一個簡短的夢。
週二這天,前臺的張貝麗在員工食堂到處也沒看到許術,就順口問了身邊的同事一嘴。
她旁邊坐的是張爍他們找茬那天,正好跟許術分到一個包廂的女生。
“他最近精神狀態看著不太好,都沒來吃飯,在休息間睡覺呢。”
張貝麗不認可地皺皺鼻子:“每天都不吃啊?他回去沒休息嗎?這樣下去身體能吃得消嗎?”
女生看她一眼:“可能有什麼難處吧。你可別咋咋呼呼跑去要給他錢,知道你好心,但這種方式不好知不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張貝麗大力戳了戳米飯,嘴裡嘟囔:“就是想一會兒給他用打包盒裝點飯菜,醒了起來能吃一口是一口,下午還要上班呢,空著肚子怎麼行。”
“聊什麼呢兩位美女?”不和諧的聲音插進來,趙文峰端著餐盤笑著直接坐她們對面。
他之前在微信上跟張貝麗聊過幾次天,又是一起上班的同事,怎麼說也算不上陌生,趙文峰也就沒顧忌什麼。再說,坐一塊兒吃個飯有什麼好顧忌的,這食堂不就是有空位就能坐嗎。
這兩年趙文峰爸媽暗戳戳地提了好幾次想抱孫子,他就開始對找女朋友這件事上起心來,在餐廳裡精挑細選了很久最後相中張貝麗。
其實他找女友無非三個條件:第一,a市本地戶口,而且一定要是獨生子女,最好年齡在二十五以下;第二,不能低於一米六五,也不能高於一米七;第三,朋友圈一定要‘幹淨’,一天到晚發出去旅遊和買買買照片的女生他不太接受。
當然,漂亮是最基本的。
趙文峰覺得自己要求實在是不多,可篩來篩去全都符合的竟然只有張貝麗。
既然只有這一個選擇,那也意味著他非拿下這女人不可了。
趙文峰計劃著問問張貝麗哪天休息,自己換個班,約她出去吃個飯聊聊天,看看她對戀愛結婚以及生育這些人生大事的規劃。
可還沒等他開口,張貝麗就放下筷子,“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剛走兩步她又回頭問女生,“打包盒放哪兒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