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術皺眉說他之前,景培又重新把話軲轆轉回來:“許哥,我餓——”
“……”
最後許術還是去給他泡了桶面,兩人坐在走廊窗邊的桌子上,一個望著窗外發呆,一個心態挺好地邊看發呆的人邊吃麵。
窗外黛色天邊的盡頭漸漸撐起一抹微弱的弧光,前路越來越明亮,雖然情節未知,但新的一天總歸就此開始了。
而另一邊被景培完全打亂陣腳的趙成狀況卻不怎麼好,趙成昨晚上連飯都沒吃,一直嘗試從母親那裡打探方慧安對季康元和許術的態度。
“那個許術到底是個什麼人,值得你們一個二個這麼上心?”趙穎文滿臉狐疑。
趙成看她那表情就叫不好,哀聲道:“媽,這都什麼時候了,您能不能別添亂了。”
“你心虛什麼?”
“我心……我天他跟湯圓兒是一對兒您在腦補些什麼啊?”
從昨天晚上得知方慧安去香山抓人起趙成心裡的石頭就沒放下來過。其實趙穎文說得不完全錯,趙成確實無法坦蕩,他的情況不比季康元好多少,只是窗戶紙破與沒破的區別,現在看著被關進家裡後全無音訊的表弟,擔心之餘難免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但更多的,還是出於對他那個小姨的忌憚。
季康元從小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或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趙成小時候皮實愛玩,喜歡到處去朋友家裡留宿,一週能在家過夜的晚上不超過三個指頭,趙穎文身體又不好,有時一月到頭這對母子也碰不上幾回面。
於是趙成有其他家庭作為參考,便能深深覺察出家裡的某些古怪。
比如方慧安簡直從小把季康元當手心裡的寶貝養,愛打扮他,更小的時候還給他穿過裙子,不止一次地說過‘如果寶寶是女孩子就好了’。
趙成一開始只當這是個玩笑,但後面偶然一次看見方慧安說話時的眼睛,裡面明明白白刻著讓人錯愕的惋惜。
再比如方慧安隨母姓,在趙成外婆故去前常常到療養院去看望她的媽媽,加上因為親眼目睹趙穎文血崩的心理創傷,方慧安有時也會在療養院住一段時間。
那時的趙成還很奇怪,趙穎文的身體也不好,為什麼她們幾個不去同一個療養院,反而要分開。
後來才知道,外婆和小姨住的是精神療養院。
方慧安從小對趙成不差,而且除了一些很細節的問題上方慧安顯露出的不同尋常外,她甚至比正常人更像正常人,趙成從沒因為這個方面對她有過什麼別的看法。
可到了這一刻,從前種種細小的不同尋常終於從被他刻意忽略的厚地毯角落裡蟑螂一般的爬出來,頃刻間就到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密度。
趙成為季康元緊緊揪著一顆心,熬過無眠的一夜,終於在第二天下午得到訊息。
季康元被送出國了。
飛機降落在另一個半球,季康元出了機場一路沉默地跟著母親上車。
街景快速略過,目的地在一家隱秘的私人療養院。
“搜身。”方慧安對旁邊的人下命令。
從國內到現在一路都默默無言的季康元猛地抬頭,下意識捂住口袋裡小小的飛鳥胸針,周身像是被一陣不知來源何處的冷風驟然席捲,手腳迅速就變得冰涼了。
“……媽媽?”
可方慧安不聽他勢弱的呼喚,扭頭往門外走。兩側身著淺色醫護服裝的人立刻上前堵住季康元想要追上去的路,像合上了一扇門。
方慧安雙手在衣兜裡死死握成拳,繼續往前走,硬著心腸不往後看,不去聽兒子撕心裂肺又彷徨無助的叫喊。
“滾!!”
“還給我——還給我——!!”
然後門真的合上了。
足夠阻隔一切聲音,和希冀。
明天沒有哦應該
很虐的點好像已經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