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培確實是殘次品,一整個青春期,他沒有過哪怕一次生理|沖動。
他也害怕過,卻沒人可以訴說。去黑醫館看過醫生,找過亂七八糟的人,接受他們曖昧輕佻的吻,在逼仄的酒店標間裡的撫摸和輕語。
面對所有旖旎,全都沒有半分反應。
他從又怒又懼到心如死灰地接受,足足用了六年時間。
這就是他輾轉兩個家庭的收獲,沒有一絲愛,只有數不清的恐懼與絕望。
這就是他作為殘次品的人生。
敲門聲打斷思緒,景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畫紙塗成了層層疊疊的紅,看久了很灼眼。
他下意識摸了摸最近新戴上的紅色耳釘。
門外的敲門聲並不急促,卻規律得怪異,像是掐著表敲出來的。
開啟門,又是個‘元’。
不知道是不是在愛裡出生的小孩兒都會叫‘元’,耀元,康元。
景培四年級的時候查過這個字的解釋,有美好預兆和祝福的含義,是不是因為他沒有‘元’字,所以才一點都不美好。景培,培,他只是個供人使用的培養皿。
景培討厭‘元’字,他們得到一切他得不到的東西都太輕易,讓自己一切努力都顯得可憐。
今天季康元的表情有點奇怪,看人時冰冷地撩起眼皮。
“早啊,找我有事?”景培笑著問。
哪怕剛在人物件那兒搞完小動作他也一點都不心虛,景培不認為許術是會把那條簡訊直接暴露給季康元的人,況且,就算暴露了又怎麼樣呢,不過是把背地裡的心思光明正大的擺在臺面上了,他總是要達成目的的。
季康元面無表情地點頭:“有事。”
他往裡走了一步,很沒禮貌地把鞋底的灰帶到了景培光可鑒人的地板上,門邊的景培跟著後退一步,臉上笑意淡了淡。
季康元並不在意,又走到客廳環顧了一圈,最終站定到畫架旁邊,凝視那張顏色鮮豔卻筆跡雜亂的詭異作品:“最近有興趣學畫畫?”
明知道對方還在看,景培卻突兀地取下那張畫,對折幾道,放進口袋裡:“隨便試試。”
季康元輕輕笑了笑。
他對顏色天生敏感,又從小堅持畫畫,一眼就看出被覆蓋在紅色顏料下兩個不明顯的黑色字跡。
——許術。
他媽的。
“敢撬我男人?!”季康元猝不及防間掄起畫架就朝景培的頭狠狠砸去,表情狠戾。
景培來不及反應,只能抬起胳膊勉強擋一下,痛得悶哼一聲,季康元的下一拳已經來了。
兩人在地板上扭打到一起,亂七八糟的東西摔了一地。
季康元勉強占上風,又狠狠補了兩拳,景培躺倒在地板上頭暈得無法起身。
季康元站起來時踉蹌了下,他垂下眼皮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跡,漠然出聲,“朋友就做到這兒,以後別聯絡了。”然後俯下身從景培衣兜裡兩指夾出那張畫紙,一片一片撕碎了扔在地上,“也別再覬覦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