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輕輕掙開了關小飛的手。
晚上。
夜店內有人開了個至尊套餐,現場氛圍一瞬間被引爆,酒精和香水味糾纏在一起,晃動的燈光讓慾望沸騰。
季康元仰頭靠在沙發上,姿態慵懶,修長脖頸上的喉結隆起,醉色溶在面板裡,是一幅太好的年輕誘人又糜爛鮮豔的畫面。
店內漂亮的年輕男女不比立在桌上的空酒瓶少,可大家的視線仍舊有意無意的在這裡停留。
不怪徐若非要架著他來。
“借酒消愁?”來遲的景培坐在他旁邊,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圈,眼裡的興質斂了斂。
季康元沒聽清,他喝得有些醉,是在有意灌著自己,期待回到家後許術能稍微關心一兩句,或者就幹脆別省人事,能讓他死皮賴臉地抱著人睡一覺,第二天還能不記得對方厭惡的眼神。
……算了,哪有那麼好的事,許術對他的冷眼又哪裡是一個晚上能躲過去的。
季康元自嘲地勾了勾唇,撐著沙發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徐若一巴掌拍在背上。
“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啊,悶悶不樂的,”徐若剛從舞池裡出來,擠開季康元旁邊貼著的男生,看對方一眼,一屁股坐下去,清清嗓子,聲如洪鐘道,“我又帥又溫柔的你的物件許哥呢,怎麼沒過來一起玩?”
季康元晃了晃色蠱裡的骰子,“他回家了,以後不跟我們出來玩兒了。”
徐若一愣:“回家?他家不在a市嗎?那你倆現在是什麼?分手還是異地戀?”
景培手裡也有個色蠱,裡面少了顆骰子,但他沒出聲,垂眼靜靜等著什麼。
季康元剛張了張口,周圍突然爆出起鬨聲。
三個人同步轉頭,原來是他們的一個朋友在跟人接吻。
景培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卻發現季康元還望著那邊,臉色不算太好。
“怎麼了?”
季康元面色沉沉地回頭,沒答。
接吻的男生是有女朋友的,剛去廁所沒兩分鐘,走的時候撞到了季康元酒杯,他還有點印象。
那男的出軌了。
他的女朋友肯定還被蒙在鼓裡,全心全意地愛著自己物件,沒人會跟她說的,她只能等著自己被膩味的男友通知分手,然後陷入惶惶不安的自我懷疑。
“什麼啊,你要哭了?”景培聲音含笑。
季康元神思一頓,淡淡道,“沒什麼。”
明明對方是很正常的調笑的語氣,但他心頭就是突然生出無法忽視的反感。
他最近很厭惡自己這種莫名其妙又無法自抑的情緒波動。
其實客觀來說,他對情感的直覺一向很準,比如他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對方一定是含了惡意的,就像真空狀態下長出來的樹苗,很會捕捉空氣中哪怕極細的一絲顫抖的聲波。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算他的天賦,還是他的永罰。
季康元從小對情感的需求就大得異於常人,家人朋友也樂得寵他,他無憂無慮地長大,甚至憑借對情感的敏銳度在熱愛的繪畫上有出眾的表現力。
這種能力從許術提出分手起開始變得混亂,如同靈敏到極點的分貝儀,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數值狂跳。
許術的抽離是他十九年來的人生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坎,情感世界高高壘起的積木隨之轟然崩塌。
普通人大不了站起來拍拍灰塵重新來過,可季康元不願意放手,把兩個人都摔得很狼狽。
“真是不要臉。”徐若從出軌男身上收回注意力,小聲吐槽。
對方也就只是個不怎麼熟的普通朋友,他罵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景培從別人色蠱裡拿了顆骰子,咔噠一聲扔進自己的裡面,淡笑道:“不至於吧。”他看了眼季康元。
“哦,對,差點給你忘了。”徐若拍拍季康元的肩膀,指指景培,“你好好開導開導他,這人思想要出大問題,他——”話說到一半,他謹慎地扭頭觀察周圍,附耳過去,對季康元用力悄聲道,“景培真敢把那種藥給別人!”
後面的遊戲季康元一直輸,心不在焉的樣子。
景培單手晃著色蠱,骰子嘩啦嘩啦轉動著,“怎麼了?我沒說是你,逗逗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