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騁眼波一掠,正想和晏青衫做些交代,他卻已然回身上了馬車。
“王爺事忙。”那廂他道:“青衫這就去安頓,不叨擾了。”
辭色間平靜淡漠,似是對廢帝這兩字毫不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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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乾靖宮時晏青衫開始發寒,高燒連連數日不退,等到能下地走動時已是三天過後了。
這期間蕭騁也來過數次,卻再不那日夜作陪只能聊表心意。
戰局初定,的確是太多事需要料理。
很快的就有人聞風前來獻媚,這名利圈裡的人,的確都長了雙犀利無比的眼。
第一個來的人是靜王梁宇,他臨陣倒戈,所以爵位性命通通得保。
來時晏青衫正想落座,彎腰那刻脊背卻一陣銳痛襲來,攪的他冷汗層淋只得僵在當場。
靜王這時近前,抬手將他扶了緩緩放落,那姿態端敬謹慎無比。
“坐。”晏青衫抬手,那隻唯一的左手:“靜王爺請坐。”
宮人這時捧了晚膳來,開啟盅罩,裡面一色是清湯寡水。
“就不請靜王爺用膳了。”晏青衫揚眉:“我這般後庭不能用的人才只能喝這湯水,王爺可犯不著相陪。”
話裡顯是藏了機鋒,靜王頓時覺得那紅木椅生出了叢刺來,紮的他坐臥難安。
半晌後他終於不耐,自懷裡掏出那早就預備好的長匣,輕輕推上幾案。
“這個……”他期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晏青衫這時已將湯水服了,接過宮人手裡杯盞含了漱口,揮手後將眾人差退,對那長匣卻是瞧也不瞧一眼。
“我記得。”吐口氣後他道,聲線壓低一字一頓:“靜王彷彿是青衫第一個男人。”
靜王聞言頓時神色閃躲,雙膝發軟開始沒了底氣。
那端晏青衫卻還在繼續。
“我記得我當年一十三歲。”
“記得三日裡靜王連要了我一十八次。”
“記得我當日咬下靜王一塊皮肉,靜王好像是差人打斷了我兩根肋骨。”
這每說一字靜王就拿帕子抹下額頭,到後來帕子濕透他那笑容便也僵了,瞧著比哭還難看三分。
“這個……”他又是期艾,翻來覆去卻找不著可以圓場的託詞。
“可那都是過去了不是?”跟前晏青衫突然話鋒一轉:“後來靜王便都是身不由己,勾欄院裡件件樁樁,可都是當時聖上的旨意。”
“是是是。”靜王頓首:“身為臣子的,的確是身不由己。”
“那萬惡的便是那蕭凜不是?”晏青衫道,接著就長久靜默無語。
靜王抬頭,端詳他神色,似是明白了幾分,來回抿著他那薄唇:“可是七王爺仁善,怕是下不去手為難他三哥呢。”
“那若蕭凜畏罪自盡呢?”晏青衫一字一頓:“那不就省卻了七爺許多煩惱?”
“明白。”那廂靜王會意,躬身後頓時沒入門外黑暗。
晏青衫這才意識到自己如此乏力,乏力到再沒有力氣站起。
恍惚中高燒又起,宮人們沒他吩咐不敢入內,他便枕著那桌角昏沉沉睡去。
半夜時開始胡話連連,低聲長喚錦瑟。
“錦瑟。”他喃喃自語:“這虎狼之地,可哪又是你該來能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