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這邊新建立起來的市政府很快就封鎖了訊息,但“食屍鬼”三個字,已經傳播開來。
起初,人們以為這是某些工地的心理應激,甚至是長時間工作造成的精神錯亂。
然而隨著對於更多城市、更多偏遠營地的“收複”、新基建的進行,類似情況越來越多,那種“傳說”慢慢轉化成壓迫感極重的現實。
在西北軍區的一次屍體檢查中,負責解剖的法醫甚至在一具殘骸中找到了尚未完全消化的人類手骨。
更可怕的是,那具殘骸竟然還有心跳——極其緩慢,但確確實實還在跳動。
“這不是人。”法醫顫聲說完這句話,便失聲嘔吐。
但這似乎也不是喪屍。
至少傳出來的訊息是這樣的。所有壓不下來的傳聞裡,都在努力把這種情況和喪屍撇清關系。
而山城方面自從和其它地區産生互助聯系後,也沒能置身事外。
就在山城近郊的一處通訊塔施工組報告稱,一名工人突然失蹤,之後在裝置艙內發現地面血跡和拖拽痕跡,順著血跡一路追蹤,在附近排水井裡發現了殘留的頭骨和裸露出的脊柱斷裂面,撕裂角度完全不符合常規攻擊或事故損傷,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生吞硬啃”。
而在安城,一名倖存工人深夜失控,在宿舍裡揮舞鐵鍬亂砸床鋪,口中不斷囈語:“她笑著、笑著從黑水裡爬出來,她舔了張工的眼珠,她說她記得每一個人…”
從南方起火,到西北屍骨,再到山城暗湧,“吃人鬼”的恐懼彷彿連成了一張由未知織成的密網。
新市政裡大人們開會,晚涼和汪姝這兩個小輩就乖乖地坐在旁邊跟著聽一耳朵。
聽著通訊員啞著嗓子彙報最新的“突發工地事件”,晚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多日前裴樸寧那一句輕描淡寫的“外來援軍已抵達各處”。
她感到喉嚨發澀,手心有些發冷。
這一次,不是喪屍群沖塔、也不是獸化者狂暴,而是融入了人類營地的…“人”。不,是偽裝成人類的另一種怪物。
也許,並不是另一“種”怪物。
汪姝徹夜未歸,帶人徹查工地,終於在地道中抓到那個“瘋癲吃人”的工兵。
她面板發灰,身上帶著粘液和異樣腐臭,手指甲鋒利如獸爪,抓傷了兩名士兵,眼白渾濁,只在明亮燈光下短暫清醒。
經檢測,她的體溫不到三十度,心跳每分鐘只有三十次。
汪姝帶回來的血樣,很快就在新醫療中心處得出化驗結果。
“這不是普通的倖存者。”醫生用針頭提取出血樣,一滴滴鋪展在薄片上,血液下的圖譜展開。那是她熟悉的病毒螺旋:“…他是喪屍。”
“可她會說話、會使用工具,還會睡覺。”汪姝握拳,“而且別的地方都說…算了,這不重要,總之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她啃掉人腿…我根本不信。”
“顯然它們已經不是原來那種會咬人的低階喪屍,是某種更高階的類人型。”
和汪姝對視一眼,晚涼的心驟然一沉。
她抬眼望向大螢幕上安城各地支援點標紅的“結構崩潰”點位,宛如蛛網斷裂。
這些混在軍援裡的“工兵”喪屍,是被誰操控混進來的?也只能是那個人了。
晚涼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記不起來她的長相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人給自己帶來的創傷應激過於嚴重,才導致身體會這樣自我保護。
——被活生生地吃掉啊…只是想了一下,就覺得頭腦發暈。
花姐。
但晚涼對這個人還一無所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以及那時和她在一起的汪姝的發小——晚涼想著,剜了汪姝一眼,後者無辜地耷拉下來耳朵被晚涼狂揉一通——顯然就是一種從未見到過的高階喪屍。
有理智,有人的行為習慣,最關鍵是,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和普通人的差別。
當然——比起現在 被抓到的這個,還是要更接近正常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