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很多事
“好了, 我們快出去吧。”裴樸寧笑眼彎彎地拍了拍苗眉，伸出手態度依然謙和地為晚涼讓出半個身位。
整潔的長發束在腦後，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晚涼這才注意她穿的是舒適輕松的平底鞋。
“是啊, 現在我也是有一點小小的權力在手上了, 總算可以放輕鬆一些。”順著晚涼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裴樸寧笑道。
看到裴樸寧帶著人從審訊室那邊的走廊離開, 有個很有眼力見的小兵立刻走上前, 遞給她一直在冰箱裡凍著的綠豆湯，加了冰片薄荷的小甜水格外消暑。
道謝後，裴樸寧把杯子再遞給晚涼。動作輕柔自然，彷彿正在照顧自己的親妹妹一般。“還是要走一點程式的, 我怕放在外面成常溫的了，這才一直冰著, 等你出來了再拿給你。”她說, 聲音平和。
晚涼接過來, 點了點頭，邊喝邊聽裴樸寧說些有的沒的閑話。
她現在還不知道基地裡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想來景家倒了, 現在裴樸寧背後代表的裴家已經成了安城基地的主導力量。
一路上, 裴樸寧保持著一貫的溫柔和真誠，聊天的內容主要是基地最近物資的變化啦, 居民的生活狀況啦, 還有接下來的安全政策。她的言辭間充滿了親切和體貼，似乎真的只是關心晚涼的生活起居。
晚涼只是吸溜吸溜地喝冰飲, 這飲料還真的好喝。
“其實，我很佩服你, ”裴樸寧忽然說道，眼神中透出一絲認真，“景麗這個人，她有她的傲慢和自負，她也有自己的天賦，可惜沒了她的母親，她什麼也不是。”她眯了眯眼，這還是晚涼認識她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看到偏向負面的情緒出現在她臉上。
“但你和她不一樣，哪怕沒有你的那些神奇的手段，你依然冷靜，聰明，也很懂得看清形勢。”裴樸寧說，笑眯眯的。
“有話直說吧。”晚涼整理了一下袖口上的褶皺。在這樣的局勢下，站隊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什麼也不想選。
關她什麼事呢？她只是路過這裡打探訊息順便按照她們的意思做點造福廣大群眾的事情的吃瓜人罷了。
晚涼繼續說，語氣平淡：“我之前還蠻喜歡你的，因為你說話很直白，沒那麼多彎彎繞，早知道你一朝得勢說話也成了這樣，我一早就不會和你玩。”
裴樸寧一噎，有些尷尬地重複：“一朝、一朝得勢？怎麼聽起來你在說我像個小人啊。”
晚涼不置可否。
“我確實以前有些裝。我這樣的出身，混在那樣的圈子裡，不裝一點的話，很難生存的。”裴樸寧笑道，“我也不認為我現在算是‘得勢’，說白了，裴家的接班人還得是裴鈺，不過，小鈺肯定要比景麗好伺候，你應該也能看出來。”
“你什麼樣的出身？”晚涼問，半是好奇。裴樸寧是養女從來不是秘密，難道背後還有什麼隱情？
“一個來路不明的棄女，被裴媽媽撿到，就這麼成了裴家的小姐，這樣的出身。”裴樸寧談起自己的過往，一點也沒有羞恥，看來她並沒有自己表達中的那樣不滿於自己的過去。
倒確實只是一個平淡的故事。
“那你很幸運啊。”晚涼說。
“我確實幸運，畢竟，如果不是裴媽媽，我大概會凍死餓死在外面；又或者被普通家庭帶走，早早的結婚生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生活條件呢？”裴樸寧還是沒有習慣不把頭發披著的感覺，偶爾還會下意識地捋一下鬢角。
“我很感激得到的這一切，所以哪怕裴媽媽只希望我可以簡單寧靜的快樂生活，我還是希望能夠努力做好一切，為她分擔一些。而她最擔心的無非就是裴鈺，所以我甘心做小鈺的支撐者，幫她做一切她不想做、但是不做又會讓裴媽媽難過的事。”裴樸寧眨眨眼，“你懂我的意思嗎？”
晚涼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看著裴樸寧。塑膠吸管發出很大的噪音，飲料已經喝完了。
“看來你現在真的開始討厭我啦。”裴樸寧搖搖頭，無奈地嘆氣：“放心吧，我不會強求你做什麼，只是希望能夠繼續與你這樣厲害的人合作。基地的未來，這些在極端天氣裡苦苦掙紮的人們，離不開你。”
“當然，我也希望安城基地能有更好的未來。”晚涼聳肩。
裴樸寧沒有錯過晚涼話語裡的微妙之意，但也只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她的語氣輕快起來。
隨後不再多言，直到三人離開指揮部。
突然一個人沖上來抱住晚涼，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懷裡。晚涼被擠得發出一些怪異的聲音，想著旁邊還有別人呢，趕緊猛拍這個大隻又大力的笨蛋，讓她放鬆一點。
就是汪姝。她的雙眼因為擔心和焦慮而顯得有些發紅，看到晚涼的瞬間，僅剩的意志就是緊緊地抱住她，彷彿要把所有的不安都化成這一刻的溫暖。
“你還好嗎？”汪姝低聲問道，用鼻子蹭晚涼的耳朵
“好了啦。”晚涼笑了笑，撫摸著她的背，“我怎麼會有事呢？大不了直接潛逃。對了，武昭回家了嗎？”
“嗯。你怎麼只關心她啊？”汪姝故作吃醋道。
而裴樸寧笑著看了她們一陣，沒有打擾，轉身默默離開。
再纏著晚涼站在這裡膩歪了一會兒，汪姝把人箍在懷裡，倆人四條腿打著架地走到公交車站。
總算來了車，上了車，公交很快駛出指揮部的範圍，而安城的燈光漸漸在她們的視線中模糊。
此時車內人很少，汪姝坐著坐著又膩到了晚涼的身上，沒完沒了地蹭著她頭發，同時說道：“我昨天就接到裴樸寧的訊息，她告訴我你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叫我今天來接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