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非常可怕而且匪夷所思的事情,現在所有基地的最主要科研任務之一,就是找到到底原因是什麼,要如何遏制。而如今達成的共識是,一片土地上的感染者數量,直接影響到‘土地’的感染程度。”裴樸寧停頓住,像是在等晚涼消化這些內容。
晚涼仍然只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而東南軍區在洪水時情況就很差,沒想到後來直接成了唯一淪陷的地方。”裴樸寧語氣平靜,神色卻很惋惜,“以我的級別是不能看對於東南區域的衛星圖的,但我讓裴鈺帶我瞅了一眼,真的是地獄一樣的場景:每一座城市,都只被喪屍環繞。整個東南區域,幾乎就是喪屍的老巢。那麼就難怪,僅有的‘活山’都在那裡。”
“所以呢?”晚涼問。她不是沒有猜到過,但還是堅持去聽到裴樸寧也好或者誰也好,把它明明白白地講出來。
裴樸寧向著晚涼傾身,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官方態度分為兩派,一派是建造防線,隔絕東南區域,同時試圖進發,也許能找到倖存者;還有一派是放棄派,她們認為還有幸存者的存在是渺茫的期待,而更重要的是保護我們現存的尚且完好的土地和居民不被東南區域所影響。”
“放棄派勝了?”晚涼哼笑一聲。
“準確來說,中央是猶豫的,但是有人為了給中央看看她們的決心和手腕,也給其她人看看現存的紐帶多麼的脆弱,於是越過軍命,直接進行了轟炸。”
“什麼決心?”
裴樸寧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晚涼。
把手抽回來,晚涼幾乎是卸力般地往座椅上一靠。
所有的過往再次放映一遍,所有好的壞的人居然只是因為一場政鬥而死。
明明已經末世了,還有什麼好鬥的?
“你想讓我做什麼?”晚涼說,目光沉沉,“我知道今晚就是你在等我開口。”
“至今還沒有發現除了不準的預言者以外其她的特殊能力者,你是第一個。”裴樸寧說,“我對於這些軍械、醫療、病毒確實不瞭解,但我知道你的那些藥物、武器,肯定不是科學的産物。而你既然敢於暴露這些東西,說明你肯定還有其她更神奇的能力。”
“不是為了獨大的景家,而是為了基地和國家,請加入一起,創造資源,穩定秩序,不要再讓悲劇發生在還期冀未來的人們身上了。”裴樸寧對著晚涼低下頭,言辭懇切。
“我看看吧。”晚涼說。
至少今晚她給不了答案,她要好好消化所有的負面情緒和糟糕的極端念頭。
而世界再一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為溫度一直升到到45度才停下來,而整整數個月,一滴雨水都沒有落下來,地下水也終於有一天徹底幹涸。
原先的冰只是變成了霧,蒸籠一樣烤著每一個活物,而天上卻沒有一片雲。
透過增壓手段,把霧化成水,好歹保住了人們的最後一口氣,可是,燃油要用來養著軍隊,哪來的那麼多動力能源?
基地軍部不得不實行嚴格的限水政策,每個家庭每日的用水量被限定在最低限度,甚至規定了用水時段。
圍繞著取水點,爭吵、推搡甚至暴力事件越來越多,一開始大家還會忌憚維護治安的軍人,後來即便當面看到人被槍殺也不會在意。
基地開始了沒有期限的封門政策。
想要水嗎?想要其它物資嗎?加入救援隊吧,為你自己的家人賺得更多的水、食物、藥品、燃料等被列為特需品的資源。
而其她人也並沒有被忘記,軍方和救援隊會護送她們去做工。
流水線不重要了,幹淨體面休閑的生活也不重要了,成千上萬的人一齊去推動那巨大的轉輪,每個人都是發電機裡的一個光榮的燃命推動器。
好歹,工作場合是在深深的地下,遠比地上要涼爽舒適。
沒人會抽得開心思去想哪裡來的轉輪裝置,地下的這一切又是什麼時候建築的。
地上室內外的保暖設施、供暖裝置、衣物選擇等都圍繞著寒冷展開,而現在,尤其是體弱多病者、老人和兒童,這些難以參與勞作的人們,立刻面臨嚴重的健康問題。
脫水、中暑、和呼吸困難成為了常見症狀。醫院和醫療站的原先用作太平間的地方,如今成了人滿為患的急救室。
即便如此,冷藏和冷凍裝置也頻頻出故障,食物儲存成為難題,蔬菜、水果和肉類的供應量驟減。合成肉和人工營養劑這些曾經少有的能夠消費得起的主要蛋白質來源,産量也大跌。
只有蟲子,還有各式昆蟲粉,才能滿足人們的飲食需求。
一個月過去,終於,在軍部的嚴密治安管理以及充作精神慰藉的軍方對於現狀的良好預測下,基地秩序依舊,迅速組建出新的生存日常。
科研樓內,晚涼應約在這裡幫忙一切可以做的事。
比如,潮濕悶熱的天氣裡最適合種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