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異象
小時候, 晚涼曾在觀魚船上看過這樣的場景：
海浪卷著風砸下來，每一道海水作的幕裡，魚群如同一片蠕動的活肉, 密集到幾乎看不見一絲縫隙。成千上萬的無機質般黑的眼睛在水中閃爍, 在這一片浪伏下, 又隨著下一瓣浪升起。
它們如同一整個巨大的、活生生的怪物，隨時可能將任何闖入者撕成碎片。
這曾讓晚涼産生過好一陣子的恐魚症, 直到爸爸做了香噴噴的燉魚才治好。
此刻, 晚涼恍然回到起那時的場景。
風是冷的，腥氣和臭味一陣陣鑽進鼻子裡。
無數的喪屍嗓子裡團著吼聲，蠕動著，爬行著, 像活死人的浪，拍向陡峭的山坡。腐爛的□□互相擠壓, 發出黏膩的濕潤聲響。
有的喪屍失去平衡, 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砸在下方的同類身上，卻絲毫不減它們向上攀爬的瘋狂。更多的喪屍踩著跌倒的同伴繼續前進, 什麼也無法阻擋它們。
山坡上到處都是相互累疊的喪屍, 不斷地崩塌又重新堆積。殘缺不全的肢體、破碎的骨頭碎片四處飛濺, 而這其中總有順利登頂進入山城的幸運兒。
下意識地砸出幾個番茄，但除了讓喪屍們更加興奮地造成混亂, 並不能隔斷後面的喪屍大軍行進的步伐。
晚涼和汪姝四隻眼睛來回望了幾輪, 所有話都扼在喉嚨裡。
從瞭望臺下來，晚涼兌換了10個一共可以連續使用50分鐘的偽裝帳篷, 這花了 她1千點選殺喪屍值——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3、4百點入賬, 晚涼用起來不算心疼。
把自己和汪姝蓋住，再坐進車子裡，這下整個載具帶著她倆都會在喪屍眼中徹底遁形。
她現在不想被喪屍幹擾。
沿著山脊，在叢林裡行駛，汪姝開車，晚涼伏在一旁，拿著atn夜視望遠鏡一覽沿途環山外的喪屍情況。
是最壞的、也不可能想到的情況。
凡是面向曾經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的方向，全都被喪屍包圍。
而另一些晚涼曾去挖過土的山頭，當時也有喪屍往城內走的跡象，只是那邊的喪屍數量少，所以她沒有在意。
但現在，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山城一座孤島。
————
普通喪屍並非完全沒有目的性。
和城南的警察們合作，晚涼曾經做過一些觀測實驗。
一定範圍內，只要有活人的存在，喪屍雖不能立即注意到而去捕獵活人，卻會在這片區域裡繼續遊蕩徘徊；而如果把一群喪屍關到沒有活人的區域，一段時間後，喪屍們總會慢慢找到活人聚集的方向，而往那裡緩步遷徙。
這很符合一些孢子生物的習性，晚涼對此也並不意外。
那麼。
“你覺得，什麼樣的可能之下，會導致這種情況？”在回家的路上，晚涼問道。
汪姝沒有回答，她的腦內也亂亂的。
“全省淪陷？全國淪陷？”晚涼自顧自地說道，“說起來，為什麼會一直接受不到來自外面的無線電訊號？之前帶著軍用裝置出城的警察小隊不是也失聯了嗎？”
城南那邊，在試過幾次派人出去尋找救援失敗後，為了減少無用的人力損耗，也不再繼續這些計劃，專心經營自己的小小基地。
而晚涼，天天忙著殺喪屍，完成零七碎八的迷你遊戲任務，種菜，偶爾喂豬，日常生活過得還算平穩充實，一直也都避免去想這些事。
想了又如何，筆記本從來沒有發布過任何讓她去向外考察探索的任務，甚至隱隱有讓她不要去往外走的跡象，她也不想自尋煩惱。
只是現在，親眼目睹了這些之後，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發散思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