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涼很少和人這麼親近,馬上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但她忍住了,遲疑地把手放在汪姝背上,一下一下地順著毛。
感受到她不再發顫,晚涼才繼續問她:“你怎麼會想到去找我的?”
“一切都亂了。”汪姝說道。
今夜的大降溫,誰也沒有想到。即便是先前給上頭預警洪水末世降臨的人也沒有預測到。
“你的意思是,官方那裡也有預言者?”晚涼插話道。
“什麼叫‘也’?”汪姝反問。晚涼把從花棠那裡聽說的訊息也給她講了,當然略去了吃人心的這種惡心內容。
想了一下,汪姝肯定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她們的情報比我們的要更詳細有力。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趁著這個時機來找你的茬兒,太巧了。”
晚涼點點頭,讓她繼續。
汪姝其實只是救援隊的成員,按理說在家裡住著就好了。但是她媽媽是醫療隊的老大,她爸爸也加入了救護所的治安管理長官隊伍,今天倆人都值夜班,她就也跟著去了救護所,當了個臨時安保人員。
庇護所在山上,氣溫本來就比市裡要低,建材也是方便快速搭建的材料,並沒有很強的保溫效果。
很多人睡著睡著被凍醒,沒一會兒就發起來燒。
“發燒?”晚涼面色沉重。
“睡眠中著涼確實容易感冒,醫療隊也很快地準備了熱水和藥物。但是,但是,”汪姝眼神發直,顯然是回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那些發熱的病人沒一會兒就開始發狂,撕咬其她人,被咬到的人也...簡直就是...”
“喪屍?”晚涼說道。
“對,就是喪屍。你知道庇護所有多少人嗎?大家幾乎全都被咬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活口...”汪姝顫抖起來,晚涼蹙著眉頭安撫她。
“那你的父母?”晚涼謹慎地問道。
“全死了。”她說。
“全死了。”她重複道。
“我媽被病患咬了,我連見她最後一面也沒有,就被...槍殺了。可我爸明明沒有被病患咬也沒有著涼發燒,他上一秒還在維持秩序,突然他也,開始撲咬其她人。大家都沒了,都沒了。”
眼見著汪姝陷入夢魘般的囈語,晚涼心裡也是漲漲得不好受。
“請你節哀。”晚涼輕聲說。
“光看著你,我就能猜到阿姨叔叔是多好的人,我很遺憾這一切的發生。但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是要堅強地面對每一天。”晚涼說,又補充道,“不想堅強也可以,找一個洞xue自閉一輩子,或者就去|死也行。我支援你做任何選擇的自由”
汪姝突然抱住了晚涼,放聲痛哭起來。
她的齊肩短發隨著動作不可空地一下下蹭著晚涼的側臉,毛茸茸的。
跌打損傷藥居然還包恢複洗發水香味的嗎?o.o
晚涼又走神起來。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濕了。”她不好意思地拿手扒拉晚涼肩膀處的衣服,紅彤彤的眼睛對著晚涼又委屈又害羞地笑了一下。
哭出來後汪姝的心情鬆快很多。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沉溺在悲傷和痛苦裡的人,但她也需要一個發洩的途徑。
“秩序眼看著維持不了了,衛星訊號也總出問題,聯系不到市裡,我們還能跑的人不得不保命為上,拿著武器跑了。”汪姝拿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繼續說,“可是外面好冷啊,而且這個冷真的直穿骨髓的那種,跟我同乘一艘救援艇的幾個人本來好好的,也開始發起燒。”
“最後也全都喪屍化了?”晚涼問。
汪姝垂下頭,有些逃避回答這個問題。半晌,她抬起頭對著晚涼自諷一笑:“我把她們都殺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殺了多少人。”
“她們已經不是人了。”晚涼搖搖頭,望進汪姝眼睛裡滿滿的溫柔,汪姝騰地一下紅了臉,把視線慌忙錯開。
“我不知道該還能往哪裡去了,我就想,‘晚涼會不會有事?’,我就朝你家裡過去了。”汪姝的臉被短發擋著,她有些侷促地摳手指,“我不是在說什麼空話,我就是一下子想到了你,覺得和我相關的只剩下你了。”
“你們小區的防衛很好。哪怕我開的救援隊的船,又說是你的朋友,她們也先查了我的證件才放我進樓。我和她們說了發熱的事情,沒說太詳細,怕她們亂了陣腳,不過我看她們訓練有素的樣子應該能很好地組織自查和自衛。你們小區業主素質高是真的。”
說到開心的事情,汪姝的語氣也抬高了一些,意識到聲音有點大,偷瞄一眼晚涼,捂一下嘴,撓撓頭,接著說:“你家的門是鎖著的,但我今天聞了太多血腥味,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你鄰居的房門是虛掩的,我就走進去了。然後透過牆上的洞進了你家,看到你家像廢墟似的。然後我就聽到有人在說,‘晚涼~晚涼~’,就把小綠給找出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小綠真的喊了我的名字?”晚涼知道現在不是把重點放在這上面的時候,但她實在高興得忍不住。
得到肯定答複,晚涼心裡美死了。她就知道寶寶是愛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