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記憶回籠,張乾滿目惶然。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入局了嗎?
張乾抬眸掃向身週四散鋪陳的屍首,心頭猛地一跳。
怎麼多了一個?
粉衫的是楊依依,唯一的全屍是李文,頭骨盡碎腦漿炸裂的是李賢,身首分離青衣帶血的是孟青雲。
張乾跨過四人屍體,走到那多出的一具殘屍面前,又懼又怕的伸手扒過那人身子,就見到一張描畫得豔麗至極的臉。
“玉樓生!”
張乾驚駭的後跌在地。
這玉樓生可以說是嬌夢梨園的臺柱子,模樣俊俏,嗓子柔媚,十四五歲時就能將一首“長憶辭”唱得纏綿悱惻。
他們出任務回宗路過雲塘城的時候總會進來聽他唱一曲兒,時而興致來了就扔上兩朵花戲弄調情。玉樓生自小就有著股勾人勁兒,梨園裡的恩客來來去去,男人女人,總會被他勾到床上。
雲雨一夜欲仙欲死出來時爽得魂都沒了,人人都說這玉樓生是個食人生氣的妖精。
玉樓生床上功夫好,調教人的手段也多,又知情識趣與他們這些弟子關系總還算可以。因而他們這些弟子有時也會將手下那些不太聽話的小奴兒交給他磨磨性子。
基本上每一個從他那兒回來的小奴兒都會乖得不得了。
張乾無措的伸手撫過玉樓生裸露在外的面板,卻是摸到一手的粗礫感,仔細一看,原來是覆了厚厚的一層蠟油。
張乾不自覺聳動鼻尖,淡淡的香麝味頓時湧入鼻腔,下一刻就恍惚了神色。
這應是他們以前最常用的紅淚燭。
紅淚燭豔紅如血,只燃一點便會帶出情慾,燭淚落在人身上痛至骨髓卻又不會留下半點傷口,待到那燭淚幹了搓下,就可得見面板被染燙成的大片大片的嫣紅麗色,委實漂亮得緊。
張乾被吸入的燭香迷得丟了神思,手掌粗暴撕開玉樓生身上的破碎衣衫,指腹撫弄上滿是傷痕蠟油的胸脯,捏著那串了顆粉白珍珠淩虐得泛紫的地方狠狠一掐……
轟————
驚雷炸響,紫色雷霆自天幕而發氣勢萬鈞朝著著陶霽劈下。
“師尊!”
阮歲陽被這雷聲吵著,迷迷糊糊睜眼,便見一片紫雷向著陶霽湧來,當即慌了神,顧不上睏倦,急急的撐起身子去抱陶霽,想要將人掩在自己身下。
陶霽一怔,多年師徒,自是看懂了阮歲陽的想法,心底軟成一片,不自覺勾出個溫柔的笑來,輕輕抱住他,把他重拉回懷裡,指尖靈力輕揚,石桌上的鸞鳳琴應勢飛上半空。
“傻歲陽,”陶霽摟著他,又輕又柔的哄:“為師沒事,接著睡吧。”
如柱驚雷直直劈在鳳琴之上,轟隆雷聲響徹,迸飛的紫色雷光從鳳凰琴尾洩下氤氳二人周身。
阮歲陽看著被鸞鳳琴消磨掉大半威力的雷霆,見陶霽確實不會有事才安下心,低低應出一聲,重新趴回陶霽懷裡,眼皮微闔,睏意止不住的襲來。
出禁地時的百多個雜役弟子,楊依依五人的靈力,以及城主府滿府的血氣,應該夠催開秘境了吧。
陶霽微微凝目,只見城南舒府,城中嬌夢梨園,城北福來客棧,三點連成一條銀線猛然綻出華光,以雲塘城為底,化出一個巨大乾坤陣法,法陣籠罩下,梨園內的張乾,客棧內的掌櫃竟是齊齊斷了聲息。
雷聲驟停,雨,瓢潑而下。
店小二茫然睜眼,屋外雨聲嘩啦,小二疑惑的揉著腦袋,踉蹌起身,走去關窗,口中小聲嘟囔:“又下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