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瑛抿著唇,目光執拗地看向她。
看著她這樣,燕安也惱了,將碗筷一放,氣道:“好,你來洗就你來洗,我還巴不得什麼都不幹呢。”
燕安就沒見過這種人,好心和她分擔一下,她卻還非要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溫瑛知道燕安不高興了,可這次她卻沒有去哄燕安,而是將碗筷拿到清洗池先放好,又進廚房去提熱水了,最後對燕安說道:“你先洗吧。”
燕安氣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最後繃著臉一聲不吭的去洗澡。
溫瑛則是在她洗澡的時候就去將那些碗給洗了,末了又將院子裡的地掃了,檢查了下雞窩裡的情況,確保它們晚上不會因為降溫而凍死後放心了許多。
她坐在廚房,目光盯著灶膛內的火,最後終於支撐不住了似的彎了脊背,半張臉都掩進了陰霾中。
今日她其實是有遇到季宛的,也就是縣令的千金。
想到季宛說的那些話,她明明看似說的所有話都是實話,可溫瑛卻莫名就是覺得尖銳刺耳極了,一字字都是紮進她心口的刀子。
誠然,燕安娶了自己之後確實是沒有過上好日子,甚至還要陪著自己一起吃糠咽菜、忍饑挨餓。
甚至……自己也確實配不上燕安,不怪燕安以前從未正眼看過自己。
溫瑛眉頭越皺越緊,可是現在的燕安不是從前的燕安,她不再嫌棄自己了,甚至願意跟她一起將家好好經營起來,她……捨不得放手了。
越是想,溫瑛越是覺得自己是一個乘人之危的偷竊者,明知燕安從未將自己當回事,明知道燕安心中心所有屬,可自己卻依舊靠著那一層婚姻關系綁在燕安身邊,甚至卑劣的希望她永遠都不要記起從前的事。
也不希望此時的燕安與季宛有任何接觸。
她將一個本就不屬於自己的人困在自己身邊,汲取著那一點的溫度。
肩背越發佝僂,溫瑛眼眶也酸酸澀澀的,被今日季宛所說的話徹底擊潰,甚至無力反駁。
自己應該要怎麼樣,才能讓燕安過上像樣點兒的生活呢?
或許她拼盡全力,都難以達到季宛隨便給燕安提供的水平。
在她陷入到自己的思海沼澤中時,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雖乍聽有點兒硬邦邦的,但溫瑛卻還是聽出了那語氣下壓藏著的擔憂。
溫瑛一點點回過神來,肩背慢慢挺直,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你很累了嗎?要不直接睡覺吧?”燕安皺緊了眉說道,溫瑛剛剛的模樣看著可真算不得好。
溫瑛此時的反應還有點兒慢半拍,最後緩緩搖頭, 起身強打起精神道:“洗完澡再睡,舒服點兒。”
說完她進屋去倒水了。
燕安臉色有些耷拉下來,先前溫瑛那模樣,她可不相信今天真的沒有發生什麼,尤其是之前在山上時她那嚴厲的語氣,這在以前都是沒有過的。
溫瑛很快又回來提熱水,在溫瑛泡澡之際,燕安打著哈欠在廚房裡烤火。
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再過不久就是冬至,只怕之後的天氣要更冷了。
燕安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喜歡冬天,每次一到冬天她就容易懶洋洋的賴在床上不起來,也不知道這裡的冬天會怎麼過,允不允許人賴床。
溫瑛洗完澡讓她進屋去,燕安見她今日沒洗頭發,便也將火給滅了,回屋與她一道躺在床上。
躺在一張床上,尤其是之前經歷過一點兒的不愉快,此時誰也沒說話,房間裡安靜至極,莫名的催生出一種惱人的尷尬來。
燕安討厭極了這種感覺,尤其還是這種跑又不好跑的情況,尷尬得她恨不得直接背過身去假裝睡著了。
就在她思索著這個行為的可行性時,身側突然率先傳來翻身的動靜。
燕安下意識皺了下眉,不高興的想溫瑛不會先用這個背對裝睡的方法了吧?
眼神不自覺的往身旁瞟了眼,結果看到的是溫瑛面向自己的模樣。
燕安:“……”
迅速收回目光,心跳得厲害,差點兒被抓包。
“燕安,你覺得縣令千金怎麼樣?”溫瑛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