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消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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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奔出未央宮,一路急如星火。所幸萬家燈火之時行人皆神色匆匆,漸沉暮色又替他遮掩身前異狀,總不至於當街露醜。
回到家時,嫂嫂正在灶臺間忙碌。他沖回房裡鎖死了門,思想著天子春紅染面、顫聲叫“巨君”的模樣,自行消解了一番。
昨晚天子答應“給他”,壓抑太久、已釀得酸苦的慾念忽然獲得了昭彰的權利,他便一發不可收拾,走火入魔似的貪婪起來。
今夜並非他當值,縱然千般不捨、萬般無奈,宮門落鎖前也不得不向天子告辭。天子準他吻別,可他一聞見天子頸間散發的幽幽體香,便又無法自持。
“昨兒不是才……怎的又……”天子皺眉推他,身子卻兀自熱了。
兩人便又抱著纏了一會兒,直到公孫澄在屏風後稟報:“劉侍郎到了。”他才強忍心火,逃出宮來。
侄兒拍他房門,要與他玩耍。王莽急忙收拾穢物,擦了手開啟門。
侄兒拽他衣袖,一邊將食指放在嘴唇前“噓”,一邊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個東西,交給王莽。
竟是個手心大小、花斑鋥亮的響螺。
“叔父可替我收好嘍!”侄兒抱著他脖子,與他耳語,“別給我阿孃瞧見、罰沒了。”
這響螺乃海中所生,可是極稀罕的玩意兒,王莽長這麼大,也只聽人說過,頭回見到真的。
“可借你吹一聲,”小侄兒得意道,“只一聲。”
王莽搖搖頭,憂心道:“打哪兒得來的?他人財物不可伸手,咱家的規矩你應當沒忘。”
小侄兒擰身生氣道:“叔父怎的憑空懷疑人?這是我自個兒辛勞掙的!”
這小人兒才開蒙不久,應整日在學堂裡用功,哪來工夫出去掙錢?王莽愈發疑慮,又怕嚇著他、令他更不敢說實話,便放軟語氣,摸著他頭道:“光兒出息了,能替阿孃分擔家事。做何活計?可十分辛苦?”
“還行罷,跑跑腿、傳個話兒。”侄兒開心道,“虧得我記心好,從不出錯,人都願意用我哩!”
王莽耐心哄著他,他便將掙錢的經歷和盤托出。
近一月來每隔幾日,王光下學回來,阿孃便支使他往他表姨孃家去一趟,不是送塊紋樣,就是遞幾句話;到了那裡,他表姨娘總安排他同自家小兒一道,往市上買樣東西、看個告示,回來便留他吃頓好飯。
昨日他又到了人家屋裡,他表姨丈招他到床前,交給他一封密信,要他送往南軍大營裡去。王光他爹生前便在軍營裡供職,他巴不得往那裡湊,便拿著信筒一路奔過去。
接待他的將官看了信、問了他姓名來歷,不僅招待他好一頓吃喝,還將這響螺送給他作為報酬,說下回有事,還找他傳遞訊息。
“你幾時離家、幾時回來?”王莽問他。
“一下學就去,回來時便打更了。”王光天真道,“跑得怪累的,回來阿孃便與我收拾睡下。”
王莽強忍著怒氣問:“可是每回我往宮裡值夜,你阿孃便派你出去‘辦事’?”
王光眨巴眨巴眼,連連點頭。
“你那表姨丈,姓甚名誰?你替人家遞信,總得有個名姓吧?”
“沒有名兒,只說‘周家老大’。”王光摸摸腦袋道,“他兒名叫周棟,與我同歲。”
周家老大?王莽心道,周家四兄弟不是都發配邊軍去了?想來是老大周遠癱了,得以躲過太尉府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