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打入冷宮
========================
天子竟也知曉“掌上飛燕”的芳名?陽阿公主驚異之餘,不禁暗喜,如此一來,送趙飛燕入宮競寵的計劃,便十拿九穩了。
淳于長猜想,近來天子常召羽林衛諸郎官入宮伴駕,那班慣常遊蜂戲蝶、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自然對何處有佳人美姬瞭如指掌,向天子說起“掌上飛燕”也不足為怪。
劉傲卻猛地反應過來,說漏嘴了!急忙連聲找補:“名不虛傳,果然名不虛傳!”
趙飛燕輕盈從壯漢掌心躍下,聽聞天子盛贊,激動得胸脯起伏,熱淚盈眶。
“傻孩子,有什麼好哭?”公主掩口笑道,“得天子歡喜,是天大的福氣!”
淳于長叫她到近前,裝模作樣問道:“你多大年齒?可有了人家?”
趙飛燕拭一把淚,柔聲回答:“奴婢今年十六,自幼蒙公主殿下養育,未曾婚許。”
淳于長欣然點頭,再去察看天子神情,只見天子痴愣愣瞅著趙飛燕,以至目不轉睛,便覺妥了。
他哪知天子在想什麼。劉傲醉酒昏鈍,正在腦中賣力搜尋歷史上關於趙飛燕的記載。
他記得趙飛燕當過皇後,還有個大美女妹妹趙合德,兩人共事君王,寵冠六宮;不過都不是什麼純良婦女,姐妹倆自己不能生,就把其他嬪妃生的孩子都殺死。
另外,好像漢成帝就是在這姐倆床上死的!劉傲立時警醒,眼前這張千嬌百媚的臉上立刻呈現“紅顏禍水”四個大字。
倘若公主提出把趙飛燕送給他,他就直接拒絕。劉傲打算道,就說最近太後逼他幸中宮,實在分身乏術,可別耽誤了這麼“好”的姑娘。
幸而公主並未提及此事,只說願將府中樂工琴師等,挑選技藝精湛的,送入樂府服侍天子。
劉傲對宮中樂師的確不太滿意。一來那些人年紀都偏大,有的甚至已白發蒼蒼,應是漢宣帝時就入宮的老人了;二來樂府擅長的禮樂過於恢弘莊重,哀絲豪竹的,一點兒也不適合為打牌伴奏,而且來來回回就那幾樣,他早聽膩了。
“如此便勞煩姑母了。”劉傲從席間閑聊中聽聞陽阿公主乃“先帝愛女”,這才敢開口稱呼。
受了人家的禮,哪能不表示表示,於是他趕忙起身下位,親自來到公主座前,笑嘻嘻敬酒一杯。
公主受寵若驚,哽咽不能言。劉傲想著這是姑姑,不是外人,便攬住她肩頭,搖晃著以示安慰。
回座時瞥見王莽臉色,劉傲駐足“嗯?”了一聲。自打從驪山回來,王莽明顯開朗了不少,偶爾還能與他說笑兩句。可此時卻不知為何又陰沉著臉,如同兩人剛剛認識時那樣滿面寒冰。
與天子目光交接後,王莽拱手道:“陛下容稟。亥時城門即將鎖閉,宵禁森嚴,耽擱不得。懇請陛下即刻動身回宮。”
事已辦成,無謂拖延,淳于長便也下位,領眾人跪拜行禮,而後安排禦駕車馬開拔。
回程路上,劉傲掀開車簾,望見一片片麥田在月光下漾起金色漪瀾。秋風送爽,夜露微涼,連空氣都格外沁人心脾。他倚靠在王莽肩上,暈乎乎、樂顛顛,輕聲哼起曲兒來。
王莽冷眼側視,忍不住譏道:“陛下竟這般高興。”
“對呀!”劉傲沒心沒肺只顧傻樂,“為未央宮引進人才,當然高興啦!”
“引進人才”?王莽冷笑一聲,心想你倒會粉飾,得了美貌舞姬便忘乎所以,竟對自家長輩勾肩搭背、涎皮浪笑,把你老孃的臉都丟盡了!
劉傲不知,趙飛燕這等家世不清、來路不明的民間女子,自然不能直入皇宮。陽阿公主所謂“獻樂工琴師”,實則委婉詢問天子,是否可將趙飛燕混在樂師中送入宮去。
天子聞言唯恐答應不及,竟連“君子不奪人之所愛”之類虛偽推辭都顧不上說。
“恭喜陛下又得新歡。”王莽語氣中的尖酸已無法掩飾。說完又想起天子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趙飛燕臉上的痴相,一氣之下,便將被天子坐住的寬袖用力一甩,抽了出來。
劉傲被他掀倒,身子一歪,腦袋嘣的撞在廂板上,疼得眼前一黑。
“你幹嘛呀!”劉傲還手攮他一拳。原本只是鬧著玩兒,可酒喝多了,手上沒輕重,這一拳又剛好懟在王莽耳廓上,王莽便覺轟隆一聲,耳中響起尖銳的蜂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