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的呢?
陸雨泉其實也記不太清,也許從那個午後付東生被他碾碎了一根手指,將自己的腦袋靠近他腿的那一刻,又或者是他哭著哀求要他放過付文倩的時候。
看著付東生臉上那個恍惚若有若無的神情,陸雨泉覺得夠不著,觸碰不到。
像一縷陽光,隨時會從指縫溜走。
一開始陸雨泉以為是自己的佔有慾作祟,但當看見不願意和自己說話的付東生,蹲在角落和一株植物有說有笑輕聲細語,他不再憤怒,而是被一種深深地悲愴無助包裹。
曾經他還笑陸雨遲一腔熱情錯付,輪到他自己才知道這滋味不好受。
快到機場的時候沈玲仰起頭,對著陸雨泉賠笑道:“大哥,大哥!不管你看見付東生怎麼樣,饒了我好不好!我真的盡力了,我能力有限,真的幫不了他太多。”
那嬌俏的臉蛋皺著眉都是漂亮的,更何況這樣撒嬌。
“你把他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只是……把他從天之驕子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罷了。”沈玲雙手合十,對陸雨泉拜了又拜:“算了,我還是不要跟著去了,無論什麼結果,你高抬貴手!”
“沈玲,以後少管閑事。”陸雨泉從懷中抽出一張支票本,寫下一串數字:“去吧,補償。”
四個半小時的航班,陸雨泉端坐著,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姿態去面對付東生。
一開始的憤怒被焦灼和慌亂覆蓋後,他的思考就變得無助起來。
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付東生的心?
打也打服了,眼淚也流盡了,有時候看著付東生蜷縮著背影不住地顫抖,陸雨泉也會想要落淚。
是再把他關進地下室一百天,還是再讓他的親人斷一條腿?
無論是什麼選擇也只會把付東生越推越遠。
那個人害怕了,屈服了,卻還有著一顆無法擊碎的靈魂。
很多時候付東生趴在他懷裡,陸雨泉其實也能感覺到那股依賴和渴望,也正是因為那點渴望,才讓陸雨泉不斷的得到希望,總希冀有一天能得到付東生的心。
陸雨泉從來沒有來過西藏,這不是他的地盤,對於無法掌控的局面他從來都不喜歡。
踏上這片土地除了感受到廣闊外,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孤獨和壓抑。
換了大巴又步行了幾個小時,陸雨泉從來沒有這樣累過,也從來沒有這樣希冀充滿期盼過。
他誰也沒帶,獨自一個人踏上這旅程。
縱橫交錯的高低坑窪,有很長一段路手機甚至失去訊號,被高原的氣壓擠破的心髒不住狂跳,陸雨泉才稍微回過一點神志來,如果死在這裡可能都不會被人發現。
他一向是個有計劃運籌帷幄的人,第一次把生命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他竟然並沒有感到害怕。
等走到山腳下的幾間破瓦房時,陸雨泉已經感覺到眼前發黑,拼著最後一口氣走過去。
遙遙的看見付東生蹲在地上正在洗衣服,似乎是手上使不上力氣,搓了沒幾下就得歇一會,一張臉也被高原的日光照的發黑,兩個臉頰泛出一股不正常的黑紅。
似乎是覺察到了滾燙的視線,付東生猛地轉過頭來,兩個人四目相對,曾經的漂亮的付東生似乎已經沒那麼漂亮了,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一臉哀傷的表情。
陸雨泉盯著他,他也看向陸雨泉,沒有什麼表情,那張嘴張張合合說了句什麼,陸雨泉猜他說的是,你來了啊?